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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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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一熱,于吉慌忙道:「我哪有這意思?老尉遲,你休要陷我不義,我壓根便沒有往這上面想過,我……」 看這兩位大尊主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項真不由感到有些好笑,他阻止道:「二位,這區區小事,二位大尊主何庸爭執?此次我與荊兄,西門當家為貴派盡些棉力,無論在武林的道義或做人的本份上來說都是應該的,各位犯不著大過介懷,人知相交,貴相知心,如比而已,是麼?」 不待尉遲寒波及于吉說話,西門朝午也笑著道:「項兄說得是,咱們在道上闖的人物誰也沒把生死兩字看得太重,生來即是這種命了,多豁上兩次又有何妨?我們既然來了,危難就是免不了的,受點傷或栽個跟鬥其實乃小小不言之事,誰也不會在乎……」 尉遲寒波灰白的胖上浮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汗顏神色,他潤潤乾裂的嘴唇,低沉的道:「老實說,這次若非三位鼎力相助,這場仗……結果怕就不是這樣的了……」 于吉也跟著道:「現在除了那康玉德逃逸之外,如意府方面的首要人物幾可謂一網打盡,這種輝煌戰果,設非三位居中籌畫奔波,更親自以血肉相搏,光憑我們又到那裡去找這便宜?」 微微一笑,項真扯開話題道:「如意府方面,自黑髯公洪雙浪手下的高手,我都知道已經斃命的有『反回七梭』楊塗,『魔面子』鐘澤,『赤顏鐵臂』段喬,『雙袖纏魂』杜原,以及那叫什麼『青豹子』的胡極,其他,我還幹掉了一個身材修長,頷下蓄著一大把紅髯的老人——」 尉遲寒波問道:「可是身材高大,雙目如炬,善使一柄『朱雀劍』的?」 項真頷首道:「正是。」 嗆咳的一笑,尉遲寒波道:「這人昔日乃兩湖地區出了名的棒老二頭子,姓辜,單名一個玄字,有個外號,人稱『蠍心毒劍』,是個十分難纏的角色,洪雙浪不知用什麼手段籠絡了他,使這老小子心甘情願在如意府出力賣命了好幾年……」 項真低沉的道:「再輥上這個『蠍心毒劍』辜玄,他們自洪雙浪以下一共六名好手全歸了西,還剩下一個『北地一旗』杜宗,二位尊主,可看見這個人了?」 尉遲寒波問于吉道:「老于,我和嚴宿攻的正面,你帶你獅字門的弟子從側邊夾襲,杜宗這小子你可收拾了?」 想了一會,于吉有些尷尬的搖頭道:「在格殺或年擄俘他們的高手中,似乎沒有這麼個人……不過,如意府屬下有兩個叫『疤頭雙雕』的角色卻被『被字門』的『小無常』辛堅,本門的『白猿』白光,『赤銅手』尚元幹三個人合力拾下了,這兩塊混帳功夫相當之強,白光的左手被削掉了兩指,赤堅也在頭上掛了彩,好不容易才將那一雙疤頭雕擺手,至於『北地一旗』杜宗,我看他八成是見勢不妙,逃之夭夭了……」 一側,項真目注著堡牆上下及如意府中隊隊穿梭往來的無雙弟子,他們的白袍扎眼,金環閃耀,正匆匆忙忙的在四面展開了搜索敵人與清點傷亡的繁重工作,現在,殺戮已經完全停止了,僅偶而有如意府結盟下的殘餘著被發覺時的圍撲行動,算是點綴這場大戰的廣絲兒餘韻,但是,這卻像是瀾後的一片小水波,在經過了連天血鬥的無雙豪士們來說,已引不起一點激動,一丁點緊張了…… 尉遲寒波見項真沒有說話,他乘著空隙向于吉道:「誰在下面指揮善後事宜?」 于吉沉聲道:「本來是我,在我上來之前暫時交給你『莽字門』的『三眼童子』曹生了,另外有『鐵拐子』恭祥在幫著,我門下的尚元幹與『飛字門,的辛堅正在追追搜對方可能隱藏起來的重要漏網人物……」 放低了聲音,尉遲寒波有些憂慮的道:「飛字門屬下的能手分到這邊來的除了嚴宿之外,還有『小無常』辛堅與『紫唇』歐陽慎,如今歐陽慎呢?」 咽了口唾沫,于吉麻木的道:「傷了,很重,正在醫治中。」 尉遲寒波急道:「被誰傷的?」 搓搓手,于吉徐徐的道:「百花穀『鎖鏈四絕』中的老二『左臂刀』常做賢,老四『長蟒』洗曉心,青松山莊的『紫面飛叉』姬大木,『游龍槍』聞儲,四個人幹他一個,等『紫唇』栽了跟鬥,你的大弟子張光便趕到了,又一場狠戰之下,對方四個人前後一死三傷,那青松山莊姓莫的挺了屍,『鎖鏈四絕』中的『左臂刀』常敬賢斷了雙腿,洗曉心被張光一劍戳進了胸口,大約也難活了,姓姬的小子傷得最輕,只在大腿上先被『紫唇』歐陽慎劃了一刀,如今除了死的,傷的全被擒住了,不過……」 心頭「砰』的一跳,尉遲寒波急忙向左右一看,提心吊膽的道:「張……光呢?」 于吉沉默片刻道:「他也受了傷……」 「那麼……」尉遲寒波焦切的道:「人呢?」 于吉再也掩飾不住形色的悲槍,他沉痛的道:「死了。」 面孔一下子變得更加白,尉遲寒波唇角抽搐著,抖索索的道:「死……死了?」 微微垂下頭,于吉黯然道:「是的,他被常敬賢用左臂刀法所傷,在他殺掉那莫儲與重創洗曉心之後……常敬賢雖傷了張光,但卻被當時已倒臥地下的『紫唇』歐陽慎暴起斬斷了他的雙腿,左張光那麼重的傷勢下,他竟能指揮弟子們活擒了已經受傷的姬大木,但是,我們的大夫尚未超到,他已咽了氣……」 像鬥然衰老了二十年,尉遲寒波便咽一聲,老淚縱橫,四肢顫抖,左右扶著他的兩名無雙弟子一看情形不對,連忙扶著他們這位大尊主坐向地下…… 雙手捂著面孔,尉遲寒波哀傷的低位著呼叫:「光兒……光兒……你自九歲跟隨於我……至今已有二十八年之久……我尚未去,你……你竟先就撒手人寰了?光兒啊……」 一邊,項真與西門朝午俱皆嗒然無聲,于吉卻蒼涼的仰望天,而天也茫茫,淒黯一片,人生,果真如夢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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