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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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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吼半聲,項真急進不停,雙掌揮舞起落,有如雲朵飄浮,也似落英繽紛,劈啪擊震之聲,仿佛正月花炮般不停響起,那頭兇殘的猛獸在地下不住嚎吼滾側,虎身似一個圓球般左撞右跌,大蓬的鮮血灑飛,厲嗥之聲響徹了整個甬道,好不慘怖驚人! 項真驀地大吼一聲,雙掌再次聚力,猛然揮出,角虎被震起七尺之高,重重的摔落地下後,略一抽搐,終於寂然不動。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項真拭去額際的汗水,凝望著地下血泊中的角虎,喃喃的道:「畜生到底還是畜生,除了力大身猛,卻也沒有什麼值得可畏之處……」 略微休息了片刻,他又運起功力,將這邊的鐵柵拗彎,扯開了一道尺許長的空隙,調勻了呼吸,他側著身子就待擠將出去—— 一種自然感覺,促使項真直黨的轉過頭去一瞥——天爺!方才那頭似已死去的角虎,此刻竟染著滿身鮮血站起,一隻虎目中淌著血,卻閃射著強烈的狠殘光芒,似來自九幽般無聲無息的搖擺著走了過來! 一股涼氣自項真背脊升起,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剛才所施展的「心花蓬血」掌力是如何沉重雄渾,當初他曾以此種掌力橫力掃起了十二株千年古鬆緊結的厚皮,更將此十二株古松內心骨幹完全震碎;這頭角虎少說也挨了自己三十多掌以上,不活拆了它已是奇跡,想不到,想不到這頭畜生竟然還能再度站起,莫非是還了魂,畜生也會有起死還魂的事兒麼?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容不得他多想,那頭角虎毫無聲息卻又極快的移近,沒有适才的呼嚕聲,咆哮聲,嗥嚎聲,就好像它已沒有了一切生理機能一樣,那麼靜悄悄的,但鬼氣森森的撲了過來,獨角所指,正是項真的左肋,而項真此刻正擠在那道尺許寬窄的鐵柵中間! 一咬牙,項真厲吼一聲,左掌倏然一旋伸出,拿捏得準確無比的握住了角虎戳來的獨角;他只覺得著手之處,那畜生力道之大,幾乎使他把持不住,刹那之間,角虎一仰頭,兩排利齒已咬向項真時臂! 他雙目倏睜,猛挫左時,結實撞上了角虎的牙齒,在一陣「哢嚓」的脆響聲中,他的左腿已傾力挑起,再次將角虎兜得飛空五尺,一頭撞向了石劈。 角虎躺在那裡,沒有再站起來,沒有再蠕動,項真咽了唾沫,顧不得再等待觀察,用力擠出了鐵柵,步履有些蹌踉的向前趕去。 尋丈之前,又是一排錢欄擋路,這一次,在石壁兩邊的火把光輝下看得仔細,一頭灰色的,牯牛大小的象站在鐵欄之後,兩隻小眼正悠閒而好奇的打量闖進來的項真,這頭灰象,看樣子倒還蠻和善的哩。 項真覺得腦袋有些暈眩,他撫著石壁喘了兩口氣,凝聚目光觀察著眼前的這灰象,灰象也朝他瞧看,那兩隻小眼,兩個蒲扇似的大耳朵,不算粗長卻十分尖銳的象牙伸在長鼻兩側,與一頭普通的大象沒有什麼分別,只是小了一點;但……但,那是什麼? 項真眨眼眼,注意看去,喝,象背上重疊著兩大片紫色的東西,似兩片半透明的肉皮,上麵筋絲密佈,還在輕輕扇動! 「翼象……」項真心裡喃喃著,緩緩蹲下身子,五指張曲如鉤拍向地下,硬生生抓裂了一塊石面,再捏碎成十多塊棱角突出的石片;他不再凶了,犯不著以自己創痕累累的身體再進去與眼前的惡獸硬拼,那翼象,正好是一個體積夠大的浮靶! 站在甬道中間,項真展出一絲和悅的微笑,輕輕的道:「老朋友,你看起來很和氣,而且與我無冤無仇,我本來目不著與你硬幹死拼,但是你站錯了位置,剛好站在我的去路中間,所以,我只有對不起你了,只可惜你那雙肉翅膀……」 項真的右手五指鉗著石塊,手腕猝然一抖,那片石塊已「嗡」的一聲帶著刺耳的破空聲飛出,灰象低聲嘶叫,小眼一閉,「砰」的一聲,擊中它身體的石塊已反彈而起,怔了一下,項真再試了一塊,結果相同,灰象卻似搔著癢處似的扇動著大耳朵,長鼻舒卷不停。 項真搖搖頭,躍身抽出一支插在石壁上的火把,款疚的道:「厚皮的朋友,在下只好烤烤你這一身肥脂了。」 「呼」的一聲,火把濺射著滿空的火星巧妙的穿過鐵欄飛向灰象身上,這一次,灰象仿佛不願再用身體去硬擋了,它嘶吼一聲,背上重疊的紫色肉皮驀而伸長,「呼噠」「呼噠」的急速扇動,它那笨重的身軀,竟然在那雙肉翼驟扇之下驟而升起了兩尺,火把在它肥厚的下腹擦了過去,熱力卻仍使這頭翼象憤怒的叫了起來。 項真翻身連連抽下三隻火把,以同一方法拋擲進去,其中有兩隻正好擊中翼象身上,於是,這頭灰色的象咆哮了,它用力撞動著鐵柵,不停的吼叫嘶嚎,長鼻子卷在鐵柵上往後拉扯,這種巨大的衝力十分驚人的,甬道的壁頂已有灰塵撲簌簌落下…… 項真淡笑一聲,閃電般飛近,運起他「心花蓬血」的功力狠命斬下,血光冒處,卷在鐵柵上的一小段象鼻已被項真硬硬切斷! 這一下,翼象痛得瘋狂起來,它拼命的衝撞鐵欄,一面慘厲的嘶叫著,轟隆之聲震耳欲聾;象鼻子灑著鮮血,肉翼揮展著,逐漸的,兒臂粗的鐵欄杆已被它撞彎了! 項真緊閉著嘴唇,雙腕猝而揮動,「嗡」的刺耳之聲甫始響起,沒有看見石塊在空中蹤影,沒有察覺空氣中任何物體的波動,翼象的一雙小眼睛已驀地標射起兩股血箭,隨著這兩股血箭的愧起,這頭灰色翼象已完全失去了理性,它撲動著雙翼,在鐵柵欄內狂亂撞碰,嘶吼聲夾著鮮血齊濺,恐怖加上慘厲。 略一猶豫,項真深深吸入一口氣,倏然閃進,倏然躍回,像一道流光般來去不停,而他在每一次的躍閃裡,前面的鐵柵欄已被他劈彎了兩排——剛好存著不到兩尺的空間,而鐵柵欄之內,那頭狂怒的翼象越發嚎叫沖撲得厲害了…… 項真將身上收縮了一下,一跳腳,躍在空中九尺,在他身體往下墜落的刹那間,雙手朝後一探,美妙得宛如一個射向青空的金矢,那麼準確而快速的筆直飛出,恰好穿過了那不到兩尺的鐵柵空間,進入裡面。 翼象似是發覺了項真的氣息,它撲動著雙翼,尖銳的象牙與灑著血的長鼻瘋狂的在鐵欄內刺戳卷掃,龐大的身體也盲目的衝撞不停! 項真靈快的閃躲著,一面在縱躍之間揮掌砍劈鐵柵,這在他有些困難,但是,也只是半炷香的功夫,他已冷冷一笑,似蛇一樣滑溜的鑽了出去,空將這頭負傷的翼象留在鐵欄內嘶叫衝撞。 時間不多了,他抹一把汗水,兩個起落已到了一扇石門之前,先不管石門之後是什麼玩意,他奮起全身之力劈下,十掌之後,石門已嘩啦啦四散傾頹;項真連口氣也來不及喘,側身便進—— 一聲悶吼,他又閃電般倒射而出,隨著他的倒仰,石門內響起一片「嗽」「嗽」的吱叫刺耳之聲,無數條血紅色的,拇指粗,兩三尺長短的小蛇,似潑了一地的水,那樣令人毛髮悚然的蜂擁滑出,蛇信吞吐,腥臭彌散,好不驚魂懾魄! 只要一看這些蛇全成三角形的醜惡頭顱,那粗壯的尾巴,帶著藍光的蛇目,便知道這定然都是些極毒之物!現在,滿地遍佈,就宛如一波波,血紅的浪潮,不但可怕,更是可憎! 項真腳未沾地,直著騰空,用背脊貼上了壁頂,他往下瞪著這些紅色小蛇,這些紅色小蛇也昂著頭,上身半豎著仰望於他,那一片蛇信伸縮,那一片「噓」「噓」的叫聲,直令這位江湖的大煞手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整個甬道裡全是蛇,最少也有好幾千條,幾乎連立足之處也沒有,怎麼辦呢?總不能幹耗在這裡啊…… 咬著下唇,項真略一揮臂,人已到了壁端插著火把之處,他抽下來一個,用指勁將火把束縛在一起的松枝捏散,用力揮動了幾圈,在「呼」「呼」的輪轉中,火苗子驟然旺盛的燃了起來,一揮手,近百個細細的松枝,帶著熊熊的火光飛射而出,就像近百個強勁有力的火箭一般! 甬道裡的紅色小蛇起了一陣大大的騷動,「噓」「噓」的叫聲響成了一片,那些細幼的松枝幾乎每一隻都擊中一條蛇,於是在火星濺飛裡,這些負創的紅色小蛇,開始痛苦的扭卷翻躥,噓叫聲尖銳而高亢,紅色的蛇信急速伸縮,沒有目的互相咬噬糾纏,自相殘殺,項真這才發現了一件令他冷汗涔涔的事——這些紅蛇,軀體都十分細小,但是,它們卻生有一對與軀體絕不相稱的毒牙,像鉤子一樣彎屈而銳利的毒牙! 項真籲了口氣,開始在黑色的石壁間貼行,松枝火把成了他最有力的武器;一蓬蓬的火雨噴灑著,仿佛無數條交織的金矢,那麼濃密而又強勁的射落,一陣陣焦臭的氣息混雜在一片刺耳的噓叫聲裡,甬道裡的紅蛇順著石道往前逃竄,於是,前面鐵柵欄內的受傷的翼象亦成了它們的勁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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