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斷腸花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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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怔了怔,道:「在這裡審他們?還是治你的內外傷勢更要緊,這些事,算是次要的,可以把他們押進洞裡以後再說……」 君惟明固執的道:「我要先和他們親熱親熱,師叔,你沒有要了他們那幾個人的命吧?」 霍青的碧眸一閃,沉緩的道:「你以為師叔會誑你麼?」 君惟明忙道:「不敢!」 無可奈何的走向前去,一手拎著一個,來回兩趟,霍青已將受傷之後不能動彈的金薇,馬白水,楊陵,江七等四個人提到君惟明的面前。 金薇與馬白水受到的傷害最為嚴重,金薇全身上下中了霍青十一掌,但霍青卻已大大的手下留情了,除了略略震傷,她的內腑之外,只將金薇的上下各處暈軟穴道在掌擊中趁勢拍閉,就是摔那一下相當沉重,而馬白水的胸膛上卻挨了霍青兩臂,雖則霍青僅用了五分力量,但已震得馬白水腑髒翻騰,血氣逆湧,胸骨也折斷了三根! 如今,這位「灰巾幫」的老大,就那麼一堆破爛似的躺在地下,氣息微弱,就只剩下翻白眼的份了…… 楊陵也是在被霍青掌力邊緣掃帶之時受創的,他半邊身完全僵麻,直到現在,仍然血脈不順,滯緩難暢,骨頭與肉也俱似分了家,木納沉重;休說移舉.就是疼痛也都感覺不出來了…… 江七,嗯,這位被霍青點中了「軟麻穴」的角色,此刻,依舊又軟又麻的趴在那裡,睜著一雙乞憐哀恐的小眼,差點就要痛哭零涕了…… 冷酷而寡情的朝著前面的四個人看了一眼,霍青也盤膝坐了下來,他向著君惟明道:「小子,開腔吧!」 說著,他雙手翻飛,閃電也似的把暈迷未醒的金薇穴道解開,在金蔽一聲痛楚的呻吟出口下,這位當年武林中頂頂大名的煞手之一「大天臂」霍青已寒森森的道:「你醒了?」 幽渺的神智開始自混池魷黑的境界裡轉回,金薇才剛剛把酸澀沉重的眼皮撐開,君惟明已笑吟吟的道,「得罪你了,金姑娘!」 不待驚恐與震駭交集的金薇有所表示,君惟明又已生硬的道:「十年風水輪流轉,不是麼?可惜你們運道全不夠好,用不著十年,甚且不用十天,我與你們各位的風水已經轉了,嗯?」 隨即展顏一笑——可怖的笑容浮現在君惟明那張。青白泛灰,又紫漲烏瘀而血跡斑斑的面龐上,他用右手姆指朝身後的山洞一指,道:「這就是我所說的那處洞穴,隱藏著無數奇珍異寶,我一生大部積蓄的洞穴,也是你們妄想奪取,夢寐以求,無時無刻不欲染指的洞穴,我取了一個名字,叫『有德洞』,意思便是說明裡面所藏有的珍寶,唯天下『有德』者始能居之……」 笑了笑,君惟明又接著道:「各位似是無德,所以不能侵佔了,而看樣子,我還算有德,是以我仍得之,也未失去!」 強制著呻吟,金薇孱弱卻痛恨的開了口,語如遊絲:「君惟明……你好陰損!」 君惟明點點頭道:「我承認,但比不上你,也比不上你們四位中的任何一個。我是豺狼,你們就全是虎豹!」 馬白水聞言奮力大叫,叫聲卻又是這般喀啞微弱:「好……陰詭……好狠毒……你……騙得好!」 君惟明神色倏然變得寒酷,咬牙切齒的道:「無恥老狗,待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也要你死得甘心,暝目,再也無憾——。」 君惟明的神志是深沉詭異,難以捉摸的,他在那一陣無比的寒森形色之後,接著便是春風湛雪似的和霓可親,現在,他那張憔悴而血跡浮腫的臉龐上已換了另一付宛如與好友舊識于月下談心時的那等舒散安祥了。 「抱歉我方才惡劣的態度,其實,我們原都大可不必聲嚴色曆的!是麼?如今勝負俱已分明,假設我姓君的還這殷氣焰淩人的話,也末免太不夠涵養了,嗯。」 金薇愴啞的冷笑道:「口蜜腹劍,笑面狼心,君惟明,你這一套我們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想怎麼樣,你不妨便施展出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什麼好說的……」 君惟明點點頭,沙沙的笑道:「當然,我不會太便宜你們,就好像你們一直也沒有便宜過我一樣,世間的事,都應該是相對的,換句話說,有因有果,也才能迴圈下去,要不可就顯得太也不公平了……」 馬白水強制著肉體上的痛苦,氣吁吁的咬著牙道:「有什麼手段,姓君的……你就使出來吧……可恨我們受了你的欺騙,中了你的蠱惑……你……你這天下陰毒狡詐之首!……」 君惟明嘿嘿笑了,道:「兵不厭詐,這是武者至理,馬老,你仍要取我性命,莫不成還盼我跪在地下老老實實的引頸就戳麼?」 金薇雙目怒睜欲裂,淒厲地叫:「卑鄙!」 馬白水長歎一聲頹然道:「悔不該興起那一念之仁,沒有當場取他狗命……」 君惟明眉梢子微揚,笑吃吃的道:「老朋友,你口中這『一念之仁』,卻令我也臉紅了,你們未曾在南松城裡要我的命,可真心存恕道麼?只不過為了垂涎我那秘洞寶藏罷了,如果當時你們殺了我,還到哪裡去奪取這些寶物?所以,我能活到現在更又死裡脫生,其原因不在我的智謀,自然更非各位口中所稱的一念之仁,是什麼害了你們又救了我呢?說穿了,只不過是『貪婪』二字罷了,自古以來,可是便有兩句話,說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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