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傲爺刀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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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乞古並不波的道:「老弟台,我不是在等什麼,我是要策劃一點什麼;我老了,打不起沒有把握的混仗,因為輸一次便向墳墓跨近一步,不比你們年輕人,有本錢,經得起多栽幾遭斤頭!」 君不悔略帶三分迷惘,瞪著眼道:「要拼就拼,還有什麼可策劃的?」 顧乞一笑無語,飄出丈外,招手叫過「無影四狐」兄弟及那兩個書生打扮的青年,咬著耳朵不知在傳授什麼玄機。 於是,管瑤仙急步趨前,也將君不悔拉向一邊,俏臉泛青:「糟了,君不悔,他們打算聯手抗你——不,抗我們!」 君不悔茫然道:「這是怎麼講,二小姐?」 管瑤仙湊近君不悔耳邊,吹氣如蘭卻透著火急:「你真傻,姓顧的老不死剛才已經將話點明了,他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又說要策劃一番,君不悔,他待策劃什麼?當然是要對付你,而且要穩紮穩打的對付你,你卻像塊木頭一塊等著他們動手,你也不用用腦筋,他們是打譜以多吃少呀!」 君不悔默然片刻,咬牙道:「隨他們便吧,二小姐,我豁上了!」 管瑤仙焦的的道:「想想看,君不悔,想想看有沒有其他卻敵的法子?」 君不悔笑得微帶淒苦:「除了我拼命,還有什麼法子?二小姐,只等這些潑皮並肩子朝上攏,你和各位鏢頭便撤腿跑,我豁死也截住他們,只不知攔得多久就是……」 眉字間忽然舒展,管瑤仙似是突然貫通,她神情湛亮的道:「不,君不悔,我們不跑,我們要與你共存亡——為了我們的事,你都能捨身承擔,我們憑什麼妄圖苟全?這種不仁不義的行為本來卑鄙無恥,卻全叫人性的自私怯懦給掩蔽了,君不悔,如果要死,也該我們先死,不應把你放在前面!」 君不悔急道:「二小姐,二小姐,現在不是談論春秋大義的時候,主要得靠實力,我還能以與敵一搏,各位的身手,恐怕抗拒不了人家,何苦白搭上這許多性命?」 管瑤仙堅定不移的道:「生也有自,死也不因;君不悔,我不是和你講道理,我是在貫徹一個做人的原則,與其含辱負咎的苟話,還不如坦坦蕩蕩的赴死——君不悔,我心念已決,你不必再說;其實我很怕,怕得要命我不願死,我祈求還能享受人生,不過,活要活得有尊嚴,活得像頭狗,也就談不上享受了……」 君不悔欲言又止,最後只有憂戚的道:「你從來都是有主張的,二小姐,你決定的事,從來不聽別人左右,但願上蒼保佑你……」 管瑤仙居然燦笑如花:「上蒼要保佑我,得先保佑住你才行。」 君不悔正不知該怎麼回話,顧乞那邊像已商議竣事,只見他輕輕揮手,「無影四狐」幾兄弟與另兩位書生打扮的朋友已立刻向四周散開——卻散得並不遠,從他們各自佔據的位置及間距測量,都是躍身便可撲襲的狹窄範圍之內,而且,顯然亦將各種攻擊角度完全計算進去;這樣的佈陣,決不是群戰的格局,乃是作重點狙殺的安排,重點是誰?不喻可知。 管瑤仙強持鎮定,扁扯著嘴唇:「時辰快到了,君不悔……」 好想用力擁抱管瑤仙一下以示安慰,但君不悔也僅是想想而已;他趕緊凝神屏息,暗啞著嗓調道:「你寬懷,二小姐,一切有我前頭頂著!」 居中挺上來的當然仍是顧乞,他面對面的站在君不悔八步之前,雙目中閃動著奇異的芒彩:「我看得出來,君老弟,你已決心和我們一拼了?」 君不悔覺得喉嚨發幹,胸口悶脹,他連連咽下兩口唾液,一開口,聲音依舊帶沙:「顧老,我也聽得出來,你用『我們』這個字眼,光景是待以眾淩寡?」 顧乞老臉上形色不變,似是理所當然:「爭財爭氣可不能賭命,君老弟,方才我已告訴過你,我年事大了,賠不起,你多少委屈點兒;再說,這也不算是『以眾淩寡』,確實數一數,貴方人馬只怕比我們還要多,至於中用與否,卻是貴方自己的問題啦!」 君不悔生硬的道:「你最少還有一樁長處,顧老,好歹你能吐點真言實話。」 打了個哈哈,顧乞慢吞吞的舉起右手,寬大的袍袖滑腿至時,赫然顯露出他扣縛在外小臂上的一柄弦月型金鞘短刀來,刀柄刀鞘全是一色的金光燦麗,閃閃生輝,鞘寬只有兩寸,帶柄長約尺餘,倒是十分小巧精緻的一件利器。 顧乞手腕微振,「嗆」的一聲跪響,那柄尺餘長又微呈弧度的短刀已握在手中,刀鋒卻是晶亮如雪,寒芒流燦;那一溜顫晃的清瑩光彩宛如在刃體內轉動,在尖鏑上跳躍,於炫花的形質中,別有一股森森之氣——這不但是一件精緻的藝術品,更是件殺人的工具,這工具卻鑄得如此巧雅秀美! 君不悔仔細端詳著顧乞的手中刀,忍不往一聲讚歎:「好刀!」 顧乞與有榮焉的微微一笑:「是好刀,刀叫『缺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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