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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兩人的生命,都仿佛在那一瞬間生起了一種光采,他們都仿佛在這暗黑的蒼穹下,忽然得到了倚靠。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馬血才訥訥的說了一句,「你……你沒睡」。

  浣姬又輕輕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並不是討厭我,你只是在逃避。」

  「逃避?」司馬血的臉上抹過了一層異樣的光影:「我為什麼要逃避?我在逃避誰?」

  「長孫驚雨、巧瑩、還有你自己!」她毫不保留地一口氣說了出來。

  「巧瑩!」司馬血的臉色忽然變了,就像背上給人狠狠地抽了一鞭:「你也知道巧瑩這個名字嗎?」

  浣姬的眸子直視著他,然後點點頭道:「長孫驚雨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他什麼事都不瞞我的。」

  司馬血側開了臉,面上已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用低沉的聲音說:「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以後永遠不提起她的名字?」

  浣姬輕輕的吐出口氣,抱歉地說:「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我不該提起她的名字,也不該向你說這種話。」

  司馬血忽然望著她,說道:「我承認你有點像她,但你是你,她是她,我不要把你們混淆在一起。」

  浣姬忽然有點笑了,笑得有點淒酸:「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雖並不討厭,但卻絕不是一個堅貞賢淑的女人,長孫公子屍骨未寒,我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和你太多接近的。」

  司馬血聽到這裡,面上的表情忽然冷峻起來:「你說的不錯,你本來就是他的女人。」

  浣姬幽幽地歎了口氣,半晌才說:「你要不要知道一件事?」

  司馬血怔了怔:「是什麼事?」

  浣姬的臉忽然紅了,過了很久,她才緩緩地說:「長孫公子很喜歡孩子。」

  「孩子」司馬血想了想,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說道這裡,連他也說不下去。

  浣姬沉默一會,才鼓起勇氣緩緩道:「他希望我能夠生孩子。」

  司馬血又呆住,他不知道該怎樣說話,問下去?還是故作不懂?

  最後他說出了一句笨拙而幼稚的說話:「你是女人,當然是可以為他生個小寶寶的。」

  浣姬的臉忽然不再紅了,卻變得有點蒼白:「我知道,他很想,但……但他不能。」

  「不能?這是什麼意思?」司馬血呆若木雞。

  「不能就是不能,他的身子在練功的時候壞了。」浣姬幽幽地說。

  司馬血看著她,瞳孔突然收縮,鼻尖也已沁出了汗珠:「你說的都是真話?」

  「你以為我會用這種卑劣的謊話來誹謗已經理在一壞黃土之下的長孫驚雨嗎?」她突然感到很生氣。

  「不!」司馬血慌忙地搖頭:「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達種事情若不說出來,我就算想三天三夜也不會想得到的。」

  浣姬昂起頭,道:「你現在知道了罷?」

  這時候,有風在吹,她身上的衣襟忽然散開。

  她穿著的衣裳,原來只是那麼單薄,又薄又少。

  天上忽然亮出了一輪明月,在這皎潔的月色下,她露出了上半邊晶瑩雪白的酮體。

  她的神情是那麼自熱、她的動作又是那麼誘人,司馬血的心裡立刻冒升起一種欲望。

  這欲望是原始的,也是充滿獸性的,他現在恨不得立即把她擁在懷裡,緊緊的抱著她。

  但他沒有這樣做。

  他只是伸出一雙還是很穩定的手,把她胸前的衣襟整理好,只不過他這種經驗實在是太少了,甚至是從來未曾遭遇過這種的情況,所以他的動作看起來很笨拙,就像個第一次包紮粽子的人。

  浣姬當然不是一個粽子,她是個有血有肉,而且十分奇妙的女人。

  當司馬血快將她身上的衣襟整理好的時候,  她終於撲進他的胸膛裡。她仰著頭,凝視著他,用一種呢喃般的聲音說:「我的身子是不是很難看?」

  司馬血搖搖頭,只覺得她的臉龐很炙熱,熱的就像個小火爐。

  他的臉又何嘗不是呢?他想推開她,但這念頭只是維持了一彈指那麼短暫的時間就消失了。

  他終於牢牢地抱著她,就在這一刻間,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他的呼吸停止,他的血脈在凝結,能聽見兩個人的心臟不斷地在跳動……

  她把他推倒在池邊,他已完全陷入了迷惘而亢奮的境界。

  一切都是那麼恬靜,但卻又能令人那麼激動,他整個人都似已溶化入她的骨髓血脈中。

  這時候,他完全沒有半點犯罪的感覺,她已完全激發了他心中每一分的熱情。

  ***

  生命是玄妙的,人生的際遇,往往就像是天上變幻無定的彩雲,有時候雖然看來似乎很真實,但等到你要伸手抓住它的時候,你就會發覺那根本是完全無法捉摸的。

  天色終於明亮了,浣姬已回到她的房子裡。

  司馬血還是坐在那鋪滿白石的水池邊!就像個還沒有睡醒的夢中人。

  看他現在這模樣,恐怕很難有人相信,這個人在殺手行業中,有殺手之王之譽的司馬血。

  但他的確就是司馬血,別人若會這樣懷疑,那只因為他們根本不瞭解這位殺手之王。

  他的臉孔也許在絕大多數的時候看來都是冷冰冰的,但他還是和每個正常人一樣,具有豐富的感情。

  感情不豐富的人,嚴格來說已可算是不正常。

  但司馬血很正常,他的心境絕對沒有畸形發展。

  正因如此,他此刻內心不但充滿著愛,也充滿著矛盾。

  浣姬沒有說慌,因為她直到昨夜為止,還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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