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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金松鼠也自以為今天必死無疑。

  但他沒有死。

  當黑袍人一杖向他迎頭擊下的時候,金松鼠突然給一隻枯瘦的手輕輕托起。

  然後,他就像是騰雲駕霧似的,從一口細小的窗戶穿過去,瞬即遠離了這幢古老的屋子。

  金松鼠雖然還很清醒,但在這時候,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晴昏花,還是一種幻覺?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兩點。

  這不是幻覺,而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同時,他也聽見黑袍人和九指人追殺上來的呼喝聲。但呼喝聲漸漸遙遠。

  金松鼠松了口氣,看來這兩個可怕的魔鬼是追不上來了。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把自己從死亡邊緣挽回性命的,是一個身體瘦小、臉孔長得像猴兒般的赤發老人。

  (三)

  赤發老人的輕功,實在令金松鼠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位老前輩怎樣稱呼?」金松鼠驚魂甫定,就向赤發老人說道:「晚輩叫金松鼠,既是外號,也是真名實姓。」

  赤發老人笑了起來,道:「這倒方便得很,不像我老人家,連外號加上姓名、別字、最少七八個之多。」

  金松鼠舌頭一伸,道:「那可麻煩透頂,前輩就只說一個名號和一個姓名給我知道好了。」

  赤發老人莞爾一笑:「我複姓司空,名急。」

  「前輩就是老猴皇帝司空急?」

  赤發老人大笑:「我還沒有說,你就已知道我是老猴皇帝?」

  金松鼠吸了口氣,道:「前輩是個大行家,我雖然只是個第八流的小偷,卻也聽過司空前輩的大名。」

  司空急笑道:「我這個老猴皇帝別的本事沒有,若論到妙手空空、無中生有這種伎倆,卻在武林中享有盛譽。」

  金松鼠道:「前輩的輕功豈非也很了得,又何只偷術高明而已?」

  司空急點點頭道:「我承認自己的輕功很不錯,但常言道,強中自有強中手,論輕功,江湖上倒有不少人在我之上。」

  金松鼠一愣。

  司空急忽然歎了口氣,慢慢的接著說道:「偷術高明,往往招來橫禍,若沒有逃命的本事相輔,遲早總有一天栽在惡人的手裡。

  金松鼠歎了口氣道:「前輩之言,深得我心,這種苦頭晚輩實在嘗得不少。」

  司空急莞爾一笑,道:「所以嘛,未學偷,先學逃,這就和武學中未學揍人,先學挨捧的道理一模一樣。」

  「有理!有理!」

  「當然有理,」司空急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倘若我老人家的輕功不好,剛才就無法把你的性命挽救過來。」

  金松鼠目光閃動,道:「難道以前輩的武功,還打不過那兩個惡賊?」

  司空急嘿嘿一笑。

  「你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不知道。」金松鼠的眼睛忽然紅了起來,咬牙說道:「我只知道他殺了我的好朋友。」

  司空急道:「他們殺了七郎?」

  「不!」金松鼠道:「他們殺的不是七郎。」

  「不是七郎?」司空急一怔:「剛才他們不是說要殺七郎的?」

  金松鼠長長歎息一聲。

  「他們殺錯了人。」

  「那個腦袋搬家的不是七郎?」司空急大奇,「那麼他又是誰?」

  「他叫雷極惡。」

  「雷極惡?這名字好凶。」

  「但他是個好人,比起我還好千百倍呢。」

  司空急歎了口氣,道:「難怪有人說,好人都不長命。」

  金松鼠望著他,忽然問:「你是不是個好人?」

  司空急怪眼一翻,道:「你幾時聽人說過老猴皇帝是個壞人?」

  金松鼠道:「既不是壞人,那就是好人了。」

  司空急道:「我老人家當然是個好人,我若不是個好人,也不會冒著危險,把你從兩個江湖煞星的手裡救出來。」

  金松鼠點點頭道:「這就不對了。」

  司空急一怔:「有什麼不對?」

  「剛才你說,好人都不長命,」金松鼠緩緩的說道:「但你是個好人,而且也很長命,所以這句話一點也不能相信。」

  司空急想了一想,笑道:「有理!想不到你不但有種,而且還很有頭腦。」

  「我有種?」

  「不錯,你有種。」

  「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金松鼠搔了搔脖子,「你又是怎樣看出我這個人有種的?」

  司空急淡淡一笑,道:「你寧願痛駡那兩個惡魔,也不屈膝求饒,光是這一點,就已證明你很有種!」

  金松鼠臉上沒有高興的神色,反而頹然躺在地上:「我有種又有什麼用?雷極惡死了,而我的本領又比螞蟻還不如,怎能為他報仇?」

  司空急道:「別頹喪,你還年輕,將來的事又有誰能預料?」

  金松鼠忽然站了起來,道:「前輩,你能否收我為弟子?」

  司空急隨即搖頭道:「不行!」

  金松鼠拍了拍胸膛,瞪目道:「難道我不配做你老人家的弟子?」

  「非也!」司空急搖手不迭,道:「不是你不配做我的弟子,而是我不配做你的師父。」

  金松鼠道:「前輩本領高強,晚輩若能拜在前輩門下,那是前生修來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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