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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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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江滔流並非一倒不起。 雖然,他倒下去的時候,許多人都以為他再也活不下去,然而他卻沒有死。 但他也已昏迷了整整兩天。 這兩天,他一直都躺在醫院裡。 窗外寒風怒號,江滔流在寒冷中驀然蘇醒。 他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雲青玉。 雲青玉看著他,面露微笑。 江滔流也在笑,他的笑容疲倦而又澀苦。 「想不到我還沒有死。」 「你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長命的。」雲青玉說。 江滔流瞧著他,忽然大笑,直至嗆咳不止。 「從來都沒有人說我是個好人,我若還算是個好人,恐怕天下間再也沒有壞蛋了。」 雲青玉歎了口氣:「好人和壞人,往往是很難分得出來的,你雖然幹過不少壞事,但對待兄弟朋友,卻是義氣深重得很呢。」 「義氣!嘿嘿!我這個人真的是那麼有義氣嗎?」江滔流苦笑,「當年我從甘草鄉把弟兄們帶出來,以為自己很夠義氣,大家有福同享,哪知卻把他們一個一個的連累死!」 「江爺,你錯了,」雲青玉搖搖頭道:「義氣並不只是有福同享,還要有難同當!」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江滔流臉上的肌肉忽然扭曲,痛苦地說:「但現在他們都已化為一堆枯骨,但我卻還活著!」 「你一定要活著,而且絕對絕對不能死。」雲青玉握著他那粗壯的手,「你若死了,就不能為他們報仇,到了九泉之下,他們絕不會原諒你!」 江滔流默然。 過了半晌,他忽然問:「遠橋呢?」 雲青玉似是微微一愕,既而微笑道:「他去了打橋牌。」 江滔流道:「跟誰打橋牌?」 雲青玉想了想,說:「盧公子、傅三少爺,還有富道銀行的高經理。」 江滔流點點頭:「盧公子和傅三少爺都是橋牌高手,遠橋跟他們對壘,那是旗鼓相當。」 雲青玉微微一笑:「遠橋近來心情不太好,玩玩橋牌,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江滔流皺了皺眉。 「但我有兩點想不通。」 「哪兩點?」 「第一:遠橋情緒極其惡劣,甚至連飯都吃不下去,又怎會有心情去玩牌?」 「這還是盧公子有辦法,」雲青玉說:「本來遠橋不想玩的,但盧公子卻把他拉進牌局裡。」 「這理由似乎勉強一點!」 「這不是什麼理由,而是事實。」 「但還有一點,是我更想不通的。」江滔流的嗓子忽然尖銳而響亮,「富道銀行的高經理,根本就完全不懂得怎樣打橋牌,他在局中有什麼用?」 雲青玉臉色微變,道:「他……他在學習怎樣打橋牌。」 「學他媽個屁!」 「這……」 「不要對我說這是事實!」江滔流咆哮起來,「我要知道的是真相!」 「什麼真相?」 「遠橋是不是已經給人殺了?」 雲青玉的臉色刷地發白。 「說!」江滔流厲喝道:「我並不是個老弱婦孺,再大的打擊都承受得起。」 雲青玉神色黯然,終於點了點頭,他說:「遠橋被刺十三刀,每一刀都刺中要害!」 江滔流握緊了拳頭。 「李邦……」 他只是叫出了這兩個字,就再也支持不住,又再暈迷過去。 (五) 十二月三日上午七點正,葛伏痕在自己的花園裡吃早餐。 他今天的早餐很豐富,包括了燙熱的砂鍋魚翅、一隻酒蒸雞、整條幹燒黃魚、還有油爆蝦和洋蔥爆羊肉。 這份早餐,簡直已可以在晚膳的時候用來請客。 但現在,他是一個人慢慢在享用。 *** 花園裡的風很冷。 魚翅冷了。 酒蒸雞也涼了。 但當酒喝進肚子裡後,葛伏痕的身子熱了起來。 還不到七點十五分,他就把所有的酒菜送給了廚房裡的三個廚師,讓他們當作早點。 魚翅他只嘗了一湯羹。 酒蒸雞的雞肉紋風未動,酒卻少了一半。 黃魚、油爆蝦和洋蔥爆羊肉,每樣他都只吃了少許。 也許他想要的並不是這些豐富的食物,而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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