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東來(37)_龍乘風

三七

　　緊釘著莫真武梢子的，是個形態猥瑣的乞丐。

　　雷耀不是雷耀。

　　這乞丐本來也不是乞丐，甚至不是個男人！

　　不是男人，當然就是女人。

　　這一點，在乞丐的背後，早就有人看穿了。

　　江湖人的目光，本來都是很銳利的，尤其是這乞丐背後那人，他的目光更是銳利得無以復加。

　　但這「乞丐」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背後有人釘著自己。

　　＊＊＊

　　莫真武回到六傑堂總壇的時候，巨宅內一片平靜。

　　只是有四個漢子，或站或立的在大廳上。

　　莫真武神色沉重。

　　「他們都來了。」他的聲音更沉重。

　　一個青衣白臉的漢子冷冷道：「華山三秀，今次咱們要你變成三屍！」

　　莫真武忽然厲聲吆喝：「什麼人？竟敢跟到這裡來？」

　　天階上一株蒼松下，倏地亮出了一條瘦小的人影。

　　那是一個乞丐。

　　「丐幫中人？」莫真武臉色一變。

　　這乞丐不置可否，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莫真武掠出天階。

　　「你早已知道我是什麼人？」

　　乞丐淡淡一笑：「你以為自己的身份很秘密？」

　　「你知道我雷耀是誰？」

　　「你不是雷耀，是莫真武，也是六傑堂裡的老大！」

　　「好小子！」另一個穿著白衣，滿口黃牙的漢子怒道：「連咱們六傑堂的事也敢插手一管，准是活膩了！」

　　乞丐搖搖頭。

　　「我不想管你們六傑堂，而且在我的眼中，六傑堂本來就是芝麻綠豆般的小玩意，我又怎會有興趣去管？」

　　莫真武臉色一變。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你懂的。」乞丐向前走近兩步，「我知道你心裡已明白我在說什麼。」

　　莫真武瞳孔收縮：「朋友，你太看得起莫某了，老實說我是個極愚蠢的人，你不闡明，我就算猜一輩子也猜不出來。」

　　乞丐笑了。

　　「六傑堂在杭州地面上，也許可以恫嚇一些善良百姓，但和斷魂堂相比，卻無異是小巫見大巫，也難怪幾位甘心為斷魂堂賣命！」

　　五人互望一眼，臉色都是很不好看。

　　五人已漸漸把這乞丐包圍在中央。

　　乞丐背上，有個破爛的包袱。

　　乞丐忽然輕輕一抖，包袱裡亮出一雙尺來長的鋒刀。

　　「左右雙刀，你的本領似乎不弱。」莫真武冷笑說。

　　「你是莫真武，暗器功夫不弱，但其餘四人，還要請教一下尊姓大名。」乞丐淡然一笑。

　　「在下祖軒。」

　　「我是杜南平。」

　　「俺叫歐陽守方。」

　　「區區姓何，單名一個絕字。」

　　乞丐點點頭：「還有崔戒色呢？」

　　何絕冷冷道：「他已戒色！」

　　乞丐道：「像他這種人，要他戒色恐怕比戒吃飯還難。」

　　祖軒道：「但他的確戒了。」

　　歐陽守方道：「他不但戒色，連吃飯這種麻煩頂透的事都一併戒掉了。」

　　乞丐道：「是他自己戒掉的？」

　　莫真武臉色陰沉：「不，他沒有下決心戒色戒吃飯，是別人強迫他非戒掉不可的。」

　　「誰有這麼大的本領？」

　　「華山三秀！」莫真武咬著牙說。

　　乞丐「噢」的一聲：「這倒是一件好事，最少，杭州地面上的婦女，少了一個色魔的威脅。」

　　祖軒怒吼起來：「華山三秀殺了戒色，老子要把華山夷為平地！」

　　乞丐淡淡道：「要把華山夷為平地，並不困難，只要拿著一個鋤頭，一隻鏟子，慢慢去掘掉它就可以了。」

　　莫真武臉色鐵青。

　　忽然，一個鋤頭向乞丐的臉龐上飛過來。

　　一人同時大喝：「先把你的腦袋掘掉再說！」

　　▼第十四章　獵刀妻子雲雙雙

　　（一）

　　剛說鋤頭，鋤頭便已迎面飛來。

　　那是祖軒的武器。

　　他本是農夫出身，十三歲那年，在田陌間遇上了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農俠」傅一山，傅一山收之為徒，傳他三套武功。祖軒在傅一山門下，是個勤力務實，謹慎而愛好和平的好少年。

　　但傅一山死後，他就變了。

　　他變得乖戾無常，性情兇暴。

　　二十一歲那年，他與莫真武等結義，組成六傑堂，以莫真武為首，雄霸一方。

　　祖軒的人變了。

　　但他的武器沒有變，還是師傅親手送給他的一柄鐵鋤頭。

　　鐵鋤頭不好看，但在祖軒的手中，卻是說不出的實用。

　　這是一種很不錯的武器。

　　它已殺過不下百人。

　　這乞丐看來也同樣難逃劫數。

　　可是，祖軒錯了。

　　他一直都沒有把對方的刀看在眼內。

　　但等到他看清楚乞丐手裡兩把刀的時候，他的心臟已挨了一刀。

　　這一刀的確好快，快得令祖軒無法閃避。

　　他挨了一刀，只好馬上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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