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來客(26)_龍乘風

二六

　　宇文劫續道：「你現在不妨看清楚一點，躺在冰河彩玉床上的人是否也是這樣？」

　　宇文智看了一眼，的確是這樣。

　　宇文劫沒有說錯，躺在冰河彩玉床上的人，的確具有這個特點。

　　宇文智突然發出了一聲狂吼，他沒有轉身，只是雙手向後一揚，立刻就有數十道烏光向宇文劫身上罩了過去。

　　宇文劫卻在這刹那間飛躍到宇文智頭頂上。

　　宇文智暴雨般的一蓬毒針，他一躍起就已全部避了過去。

　　但宇文智似乎早已料到這一著。

　　宇文劫的身子剛飛到他的頭頂，他已從懷中摸出一柄軟刀。

　　刀一抽出，刀鋒立刻向宇文劫小腹要害急劃。

　　宇文劫在空中發出一聲獰笑，身形又已猝變，一擰就已閃開那一刀。

　　宇文智再攻，刀招每一著都殺氣淩厲，著著都是拼命招數。

　　但宇文劫姿式靈捷，宇文智雖然狠著迭施，但還是傷不了宇文劫分毫。

　　驀地，宇文劫發出一聲鋪天蓋地的巨喝。

　　在巨喝聲中，他擊出詭秘莫測的一掌，而且一掌就已印在宇文智的背心上。

　　「你，你！」宇文智仰天長嗥，聲音裡充滿著驚訝：「你騙人！你根本就沒有受傷！」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但現在才明白，已是太遲。

　　宇文劫冷冷一笑，道：「我不錯曾經中了火陽神掌，但傷勢絕不如傳說中那麼嚴重，而且，更沒有躺在冰河彩玉床上療傷的必要！」

　　宇文智的身子已僵硬，他慘笑道：「你把我從塞外騙到這裡來，就是要引我上釣。」

　　宇文劫道：「你若沒有背叛我的決心，無論我布什麼樣的局，用怎樣的餌，也不會令你上釣。」

　　宇文智道：「你知道，我從來都是不服你的……」

　　宇文劫道：「所以，你就只好落得如此收場。」

　　宇文智終於完全明白了，但等到他一切已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

　　他終於「咕咚」一聲栽倒下來。

　　＊＊＊

　　莫鐵山的信心已恢復過來。

　　在唐老人的鼓勵下，他有信心把十傑盟重新整頓，面對著強大的敵人。

　　在鐵衣堡外，有著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席二先生卻在這時候舞劍。

　　在數百英雄好漢面前舞劍。

　　他舞劍的姿式並不靈巧，甚至並不好看，只是令人有一種莊嚴、沉肅的感覺。

　　席二先生舞劍時衣袂閃動，人影漸與夜色溶為一體。

　　只有劍鋒光華逼人眼睫，令人精神一震。

　　舞劍後，席二先生盤膝而坐，身子緊靠在一株大樹旁邊。

　　毫無疑問，他是武林一代宗師，無論武功、見識都卓絕不凡。

　　席婉芳是他的女兒，但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舞劍。

　　舞劍和練劍是不同的，她只見過席二先生練劍。

　　雖然如此，她很明白席二先生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地舞劍。

　　那是一種鼓勵，席二先生要藉著舞劍來激發起每一個人的戰意。沒有戰意，縱使雄師百萬，也難保不會在陰溝裡翻船。

　　席二先生絕不輕易在人前舞劍，正因為如此，他這一次的舞劍更能激勵群雄。

　　小賭徒忽然悄悄地對席婉芳道：「令尊不愧是武林奇人，我佩服他老人家。」

　　席婉芳抿嘴一笑，道：「你佩服我好不好？」

　　小賭徒道：「你是席二先生的掌上明珠，我當然也會佩服你的。」

　　席婉芳「嗤」一聲笑了起來，道：「語無倫次。」

　　老賭徒忽然靠近過來，板著臉孔道：「席小姐，是不是小混蛋又欺負你來著？待老夫一掌斃了他，好讓你消氣消氣。」

　　說完，真的一掌拍在小賭徒背上，小賭徒「啊呀」地叫了一聲，接著就倒了下去。

　　席婉芳當然知道這兩師徒是鬧著玩的，她連看也不看小賭徒一眼，昂著臉就溜了開去。

　　若在平時，這幕好戲一定會惹來陣陣笑聲。

　　但現在，每個人的眼睛都只盯著席二先生，或者是凝視著夜色中的鐵衣堡。

　　龍玉郎也不例外。

　　他知道，一場激戰很快就會展開，那將會是武林中極慘烈，也極重要的一役。

　　＊＊＊

　　在鐵衣堡大廳內，宇文劫坐在大椅上，在他面前有六盆炭火正燃燒得很旺盛。

　　大廳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曾下過這道命令：「沒有本座的准許，誰都不能進來。」

　　但忽然間卻有個人走了進來，那是老哈薩。

　　老哈薩跪在宇文劫面前，道：「屬下參見盟主。」

　　宇文劫沒有殺他，因為老哈薩是經過他准許才進入大廳的。

　　「老哈薩，請抬起你的臉。」宇文劫道。

　　老哈薩緩緩地抬起臉龐，他的臉龐滿是皺紋，也滿是歷經滄桑的痕跡。

　　宇文劫不禁歎了口氣，道：「老哈薩，你更蒼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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