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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宇文智決定要進入冰玉石室看個清楚。

  要進入冰玉石室,並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現在,冰玉石室之外,更有著極森嚴的守衛。

  但宇文智是宇文劫的侄兒,又是天殘教教主,天魔盟中的一員大將,他要進入冰玉石室,又有誰能夠加以阻攔?

  冰玉石室相當寬敞,中間放著一張色彩絢燦、似石非石、似冰非冰的床。

  還沒有接近這張床,就已感到陣陣寒氣逼人。

  宇文劫躺在這張床上,雙目而且緊閉,雙手抱膝,兩足底朝天,姿勢甚是怪異。

  宇文智凝神瞧著宇文劫,看了很久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盟主,他們來了。」

  宇文劫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宇文智輕輕咳嗽一聲,道:「盟主,可以醒一醒,和侄兒說兩句話嗎?」

  宇文劫還是沒有反應,就像是一個死人。

  但他還沒有死,他只是在運用內氣療傷。

  宇文智忽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盟主的傷勢,似乎比侄兒想像中更加嚴重。」

  宇文劫的身子忽然顫抖。

  宇文智的眼中忽然現出了殺機。

  就在宇文劫顫抖之際,宇文智的手裡同時射出了一件物事。

  那是一件鐵藜棘!

  鐵藜棘雖然只有一枚,但在鐵藜棘的四周,還有數十根細如牛毛的毒針。

  鐵藜棘一出手就已嵌入了宇文劫的胸膛,其餘數十根毒針,也絕大多數射中了宇文劫。

  但宇文智的臉色卻在這刹那間驟變,他陡然驚呼:「你不是宇文劫!」

  躺在床上的宇文劫沒有反應。

  現在,無論他是否真正的宇文劫,都不會再說話,宇文智的暗器,已夠讓他死一百次!

  就在宇文智驚呼之後,一個人冷冷的聲音倏地在背後響起。

  「他叫赫連棠,無論身材和樣貌,都和我有七八分相似,只要稍為加工夫,就能瞞過世間上絕大多數的人。」

  那是宇文劫的聲音,真真正正的宇文劫。

  宇文劫就在宇文智的背後。

  宇文智這一次真的不敢動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隔了很久才說道:「你一直都沒有信任過我!」

  宇文劫道:「不,我曾經有一段時候,對你是完全信任的。」

  宇文智道:「是在什麼時候?」

  宇文劫道:「當你還沒有完全羽翼成長的時候。」

  宇文智道:「後來呢?」

  宇文劫道:「後來形勢變了,你在盟中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重要。」

  宇文智道:「但這都是你一手造就的……」

  宇文劫道:「可是,你並不是一條忠心的狗,而是一頭充滿了野心的豺狼。」

  宇文智道:「這一點,你早就該看得出來。」

  宇文劫道:「當然,但我還是很有信心,可以把你駕馭,直至有一天……」

  宇文劫說到這裡,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宇文智皺了皺眉,道:「為什麼不說下去?」

  宇文劫又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宇文智道:「什麼秘密?」

  宇文劫道:「你根本不是我們宇文家族的人。」

  宇文智的臉色發白,道:「你敢說我並不姓宇文?」

  宇文劫道:「這不是敢與不敢,而是事實根本如此,而且,這個秘密,你自己比我還更早知道。」

  宇文智額上冷汗如雨,道:「我不姓宇文,姓什麼?」

  宇文劫道:「赫連!」

  「赫連?」宇文智笑了,但他這種笑容卻比哭還更難看。

  宇文劫道:「不錯,你真正的姓名,應該是赫連智,而不是宇文智。」

  宇文智慘笑一聲,道:「從那時候起,你就不再信任我了?」

  宇文劫道:「我不能相信一個這樣的侄兒。」

  宇文智道:「倘若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宇文劫道:「那倒沒關係,可惜你早已知道,唉,紙又怎能包得住火?」

  宇文智咬了咬牙,道:「這許多年以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宇文劫道:「江湖上,誰不在利用別人?倘若連這一套都不懂,這個人除了出家做和尚之外,只怕已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幹得出來。」

  宇文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只怕做和尚也得有點手段!」

  宇文劫道:「你說的不錯,做大和尚除了要靠修行之外,還須怎樣利用別的小和尚、老和尚。」

  宇文智道:「我會記住盟主的教訓的。」

  宇文劫冷冷一笑:「現在才記住,已經太遲了,你可知道,剛才中了你一枚鐵藜棘和幾十支毒針的赫連棠,和你有什麼淵源?」

  宇文智心內一寒,忽然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我怎會和這人有什麼淵源?」

  宇文劫嘿嘿一笑,道:「你的老子叫赫連良,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給宇文漸殺了。」

  ——宇文漸就是宇文劫的同胞親弟弟,宇文智的「父親」。

  宇文智眉頭聚皺,道:「那麼赫連棠呢?」

  宇文劫殘酷地在笑,笑了好久才慢吞吞地道:「他才是你真正的叔父!」

  宇文智倏地怪叫起來:「胡說!」

  宇文劫道:「你們赫連家的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下顎都凹了下去。」

  宇文智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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