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來客(8)_龍乘風

八

　　阮立斯向鐵衣堡一指，道：「我是鐵衣堡的人，現在自然要回鐵衣堡去。」

　　年輕女郎仰首向鐵衣堡望了一眼，隨即抿嘴一笑，道：「這堡壘看來很有點氣派，說不定小賭徒會在裡面。」

　　阮立斯奇道：「鐵衣堡有氣派和那個小賭徒又有什麼相干了？」

　　年輕女郎道：「我知道小賭徒的性子，他最喜歡湊熱鬧，又最喜歡把別人的地方鬧得天翻地覆，此處顯然有這麼一個好去處，小賭徒又怎會輕易錯過？」

　　阮立斯怔怔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年輕女郎又道：「聽說鐵衣堡的堡主，是個脾氣十分好的好好先生，究竟是不是真的？」

　　阮立斯咳嗽一聲，道：「應該是的……」

　　年輕女郎道：「瞧你這個人呆頭呆腦似的，嚴堡主不會也是這樣的吧？」

　　阮立斯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給人用「呆頭呆腦」這四個字來形容，不禁為之啼笑皆非。

　　但他這時候也懶得計較，就算這女郎說自己像豬，那麼就當自己真的是個大笨豬好了。

　　年輕女郎想了想，又對阮立斯道：「我要見嚴堡主，順便逛逛鐵衣堡，你是否願意引見引見？」

　　阮立斯苦笑了一下，道：「我連姑娘貴姓芳名也不知道，又怎能代為引見？」

　　年輕女郎嫣然一笑，道：「我姓席，叫席婉芳。」

　　阮立斯道：「原來是席小姐，失敬！失敬！未知席小姐師承何門何派？」

　　席婉芳道：「我的武功，都是我爹親自傳授的。」

　　阮立斯「哦」的一聲，道：「未知令尊大人名諱怎樣稱呼？」

　　席婉芳道：「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爹席二先生。」

　　阮立斯的臉色倏地變了：「你是席二先生的女兒？」

　　席婉芳道：「這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阮立斯咳嗽連聲，過了很久才說道：「你真的要見嚴堡主？」

　　席婉芳微微一笑，道：「反正都已來到了這裡，不見一見嚴堡主，豈不可惜？」

　　阮立斯考慮了很久，才點了點頭，道：「好的，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師父。」

　　＊＊＊

　　鐵衣堡內，形勢一片緊張。

　　負責守衛鐵衣堡的韓順，給一個從天而降的怪人捏碎了肩胛骨，情形就和阮立斯差不多。

　　這怪人很瘦，但穿著的一襲白袍卻很闊大，以致令人看來，覺得裡面好像是空蕩蕩的。

　　韓順的骨頭可不比阮立那麼硬，怪人一逼之下，他就乖乖地完全服從。

　　怪人要見嚴鐵衣，韓順馬上就把他帶到聚義廳。

　　但嚴鐵衣並不在聚義廳。

　　白袍怪人雖然瘦骨嶙峋，但一雙眼睛卻是大得出奇。

　　他左顧右盼，喝道：「嚴鐵衣在哪裡？怎麼還不滾出來！」

　　他語聲粗暴，脾氣亦不甚好。

　　由於韓順被制，鐵衣堡不少武士及門下弟子都已湧了過來。

　　白袍怪人根本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內，怒吼一聲又道：「嚴鐵衣，你再不出來，我就再不客氣了。」

　　韓順心中叫苦，暗道：「你現在就很不客氣。」

　　一個姓胡的弟子把鋼刀一揚，道：「這位朋友，你找堡主有什麼貴幹？」

　　白袍怪人「呸」一聲，兩眼直瞪著這姓胡的弟子，道：「你算是老幾？憑你也配跟我老人家說話？」說完，淩空一掌向他胸前劈至。

　　這姓胡的弟子，是嚴鐵衣最寵愛的徒兒，武功不弱，但平時對同儕的氣焰也最是囂張。

　　他叫胡康年，擅長掌法及天雷刀法。

　　白袍怪人一掌向他劈至，他不閃不避，心想：「你這癆病鬼般的傢夥，掌力再厲害也比不上本少爺。」

　　他向來眼高於頂，雖見韓順被制服，但卻也不以為意。

　　在胡康年心目中，韓順之流根本就是不足一哂的腳色。為了要在同儕面前炫耀自己的掌功，他毫不猶疑地跟白袍怪人硬拼了一掌。

　　他以為最少可以接得住白袍怪人這一掌，哪知兩掌一碰之下，胡康年整個人立時有如斷線風箏般向後倒飛了出去。

　　胡康年一倒下，形勢更是緊張，其餘武士和嚴鐵衣的徒兒都準備一湧而上。

　　便在這時，廳外一人沉聲喝道：「別輕舉妄動！」

　　這喝叫之人，正是嚴鐵衣。

　　白袍怪人一見嚴鐵衣，立刻就把韓順推開：「嚴堡主，久違了！」他這樣說，顯然是認識嚴鐵衣的。

　　嚴鐵衣面上木無表情，道：「我早就該猜到是你。」

　　白袍怪人咳嗽兩聲，咳聲十分混濁，過了半晌才道：「嚴堡主，這裡談話似乎不太方便，咱們換過地方慢慢再說如何？」

　　嚴鐵衣搖搖頭，道：「不必了，正是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有什麼話，儘管在這裡說個清清楚楚好了。」

　　白袍怪人臉色一沉，道：「嚴鐵衣，你以為自己真的是個正人君子？」

　　嚴鐵衣冷冷一笑，道：「嚴某既非聖人，也不是君子，但縱然做了錯事，甚至是虧心事，嚴某是絕對不怕承認的。」

　　白袍怪人咳嗽著，道：「我這一次，可算是有求於你，但你也別太趾高氣揚了。」

　　嚴鐵衣道：「瞧你的面色，確然不太好。」

　　白袍怪人道：「我是給一個卑鄙小人暗算，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嚴鐵衣道：「你現在變成怎樣了？」

　　白袍怪人道：「少廢話，你到底救不救？」

　　嚴鐵衣道：「我還不曉得尊駕什麼地方生了毛病，又該如何救法？」

　　白袍怪人道：「讓我進入冰玉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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