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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任夜雨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你怎能把這件事的責任完全放在葛大娘身上?就算她錯了,也跟雪王沒有半點相干。」

  青衣侯冷冷道:「你怎知道沒有半點相干?你可知道雪王和袁謙生之間有甚麼淵源?」

  任夜雨陡地呆住。

  「雪王認識袁謙生?」

  「不認識,但卻有淵源!」

  「互不認識的兩個人,又怎會有甚麼密切的淵源?」

  「你這種想法又是錯得厲害之極。」青衣侯沉聲道:「袁謙生和雪王雖然素未謀面,但袁父卻曾經在雁門關外救過雪王一次!」

  任夜雨臉上陣青陣白:「袁謙生的父親是甚麼人?」

  青衣侯道:「一個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

  任夜雨奇道:「一個文弱書生,又怎一會救得了『北極三王』之一的雪王?」

  青衣侯道:「袁秀才雖然不諳武功,但卻頗精於醫術,那一次,雪王與『大冰原黑白飛狼』褚氏兄弟苦戰,褚氏兄弟固然雙雙斃命,雪王也受傷不輕,若不是袁秀才施以援手,江湖上早就沒有雪王這一號人物了。」

  任夜雨又呆了一呆,歎道:「這真是異數!異數!」

  青衣侯道:「數年後,袁秀才雖然也已經死了,但雪王還是沒有忘記他這次救命之恩,及後袁謙生死在葛大娘之手,姑勿論誰是誰非,葛大娘畢竟還是錯得最厲害的一個?」

  任夜雨道:「所以,雪王也要葛大娘付出性命,血債血償!」

  青衣侯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不錯,事情就是這樣。」

  任夜雨沉著臉,過了很久很久才說道:「這就是雪王非要逼死葛大娘不可的理由?!」

  青衣侯道:「以雪王的脾性,這理由已足夠殺掉一千人!」

  任夜雨道:「他既要殺葛大娘,為甚麼不自己出手,卻要逼葛大娘自盡?」

  青衣侯道:「你又錯了,不但你錯,還有許多人都弄錯了,這一次雪王和葛大娘見面,並不是雪王找到了葛大娘,而是葛大娘首先去找雪王的。」

  任夜雨眉頭一皺,冷冷道:「這又有甚麼分別了?」

  青衣侯道:「倘若雪王找到葛大娘,那麼葛大娘根本連自盡的機會也沒有。」

  任夜雨冷冷道:「我還是看不出有甚麼重大的分別。」

  青衣侯道:「其間最大的分別,就是葛大娘主動找尋雪王,她早已存著必死之心。」

  任夜雨冷笑道:「她殺死了雪王恩公之子,然後再去找雪王,自然是凶多吉少的。」

  青衣侯道:「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血債只有用血才能償還,而且,她也沒有作出逃避的打算。」

  任夜雨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她若要躲避雪王,也不是無路可走的,最少,她可以找我。

  青衣侯望住他的臉:「你以為葛大娘肯躲藏到志氣府裡?」

  「她不肯,一定不肯。」任夜雨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道:「她若肯,早就來找我了。」

  青衣侯道:「葛大娘可以死,但卻絕不可以接受屈辱的妥協,否則,她也就不是葛大娘。」

  任夜雨忽然咆哮了起來,道:「她只是一個女子而已,為甚麼偏偏要像個莽漢般,非要做些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的事情不可?」

  青衣侯淡淡道:「不為甚麼,只因為她是葛大娘,勇敢的葛大娘。」

  任夜雨深深的抽下一口涼氣,道:「她是勇敢還是愚蠢,只怕我這一輩子都很難明白。」

  語聲略頓,又接道:「但若不是雪王,她絕不會死!」

  青衣侯道:「葛大娘找到雪王后,第一句說話就說:『我是來償還血僨的。』雪王問她:『你用甚麼來還?』葛大娘回答:『用命,我自己的命。』雪王道:『你不想活了?』葛大娘道:『當一個人活得沒有意思,而且還欠下一筆非還不可血債的時候,那又何必勉強自己繼續活下去?』雪王道:『說得好,袁謙生之死,你必須負責,你若不死,我就對不起袁秀才。』葛大娘道『這一切,我都很清楚,所以,今天我來了。』雪王道:「你很有膽色,我最佩服這種人。』葛大娘道:「謝謝。』雪王道:「你現在可以死了,但在臨死之前,可以向我提出一個要求。』葛大娘道:「無論甚麼要求都肯答應?』雪王道:『一定答應,就算你要我陪你一塊兒死,我也不會拒絕。』葛大娘道:『不!你不能死!』雪王道:『我也知道,你絕不會要我死,因為你若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會更加對不起袁謙生了。』葛大娘道:「雪王不愧是雪王,小雨盟正需要你這樣的人來主持大局……』」

  青衣侯說到這裡,神情平靜地望著任夜雨的臉。

  任夜雨的臉越來越是蒼白。

  「你怎會知道得這樣清楚?」

  青衣侯道:「雪王早已到過青衣堡,他甚麼事情都對我說了。」

  任夜雨道:「為甚麼要對你說?」

  青衣侯道:「因為我也是小雨盟的一份子。」

  任夜雨呆住,他怔怔地凝視著青衣侯的臉,難以置信地說:「你也是小雨盟中人?」

  青衣侯點了點頭,道:「是的,只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

  任夜雨道:「連秋雪蝶和呂鳳起都不知道?」

  青衣侯道:「他們都不知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任夜雨道:「是葛大娘要你保守秘密的?」

  青衣侯道:「不錯,小雨盟的潛力,只有小雨盟盟主才最清楚,這情況就和你們志氣府一樣。」

  任夜雨道:「你信任雪王?」

  青衣侯道:「連葛大娘都可以信任的人,我為甚麼不可以信任?她把小雨盟付託給雪王,絕不是一時間盲目的衝動。」

  任夜雨道:「但現在,雪王的處境顯然十分不妙。」

  青衣侯道:「所以,我一定要全力保護盟主,直至他完全康復為止。」

  任夜雨忽然哈哈一笑,但卻笑得並不爽朗,反而聽來有點酸苦的味道。

  青衣侯道:「你怎麼了?」

  任夜雨道:「人生是甚麼?是命運之神佈置下來的惡作劇?還是連野獸看見了也會為之噴飯的傻人傻事?」

  青衣侯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任夜雨倏地咆哮起來:「你究竟知道些甚麼?」

  青衣侯道:「我只知道,你我之間根本沒有甚麼仇怨,你若為了要雪王死而逼我決戰,絕非明智之舉。」

  任夜雨道:「但這一戰我已決定了,你還是亮劍罷。」

  青衣侯歎了口氣,說道:」這就是人生?」

  任夜雨沒有再說話,他已把所有精神集中在長劍上。

  百變靈蛇劍是一把彎彎曲曲,形狀相當奇特的劍。

  這把劍極鋒利,而且仿佛帶著一種神秘莫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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