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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我果然沒有找錯對手!」任夜雨淡淡道:「今晚,無論誰勝誰負誰存誰亡,都是不枉此戰的。」

  青衣侯道:「我們之間,好像沒有甚麼深仇大恨罷?」

  任夜雨想了想,道:「的確沒有。」

  青衣侯道:「但我知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想找我決戰。」

  任夜雨點點頭,道:「是的。

  青衣侯道:「那是為了甚麼?」

  任夜雨道:「不為甚麼,就只是為了決戰。」

  青衣侯道:「為了決戰而決戰?」

  任夜雨道:「不錯,只有這樣的決戰,才是真真正正的決戰。」

  青衣侯道:「決戰是公平的。」

  任夜雨道:「所以,現在這一戰,我只有一個人來。」

  青衣侯道:「但我有一點不明白。」

  任夜雨道:「哪一點?」

  青衣侯道:「你找我決戰,為甚麼不遲不早,偏偏要在今天晚上?」

  任夜雨道:「今晚天氣很好,是個決戰的理想時刻。

  青衣侯道:「就只是這個原因?」

  任夜雨道:「難道你認為還有別的理由?」

  青衣侯迫:「當然有,你一直不找我決戰,是因為沒有必勝的把握。」

  任夜雨淡淡道:「高手決戰最吸引人之處,就是不知誰勝誰負,倘若找一個根本沒有可能擊敗自己的庸手比拚,那麼這一戰就不算是決戰,而是可惡的屠殺。」

  青衣侯嘴角露出了—絲微笑,道:「說得好,我知道,你武功雖高,但卻並不隨便殺人。」

  任夜雨道:「殺人並不有趣,若要我無緣無故的去殺一個人,我寧願吃兩斤肥肉。」

  吃一兩斤肥肉,對許多人來說,都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對任夜雨來說,吃一塊肥肉,已經是天大的苦差,倘若兩斤肥肉下肚,他恐怕最少有三晚睡不著覺。

  青衣侯歎了口氣,道:「你的心腸本來不壞,但這兩年來,還是有不少江湖高手死在你的劍下。」

  任夜雨道:「高手決戰,不勝便得敗,敗了往往就得付出性命作為代價。」

  青衣侯道:「今晚也是一樣?」

  任夜雨道:「當然也是一樣。」

  青衣侯凝視著他,良久才道:「為甚麼還不肯對我說老實話?」

  任夜雨沉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你曾否喜歡過女人?」

  他這一問很兀突,甚至聽起來有點可笑。但青衣侯既沒感覺兀突,也沒有覺得可笑。

  他只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作為回答。

  任夜雨盯著他的臉,接道:「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她現在有幾歲?」

  青衣侯道:「不太清楚,但應該比我年輕幾歲。」

  任夜雨道:「那很登對,而我卻剛好相反。

  青衣侯道:「你所喜愛的女人年紀比你還大?」

  任夜雨點點頭,道:「不錯,而且不但大幾歲,她簡直可以做我的娘親。」

  青衣侯道:「是葛大娘?」

  任夜雨冷冷地瞧著他:「你早已知道了?」

  青衣侯聳了聳肩道:「對我來說,江湖上許多秘密,根本就不是甚麼秘密。」

  任夜雨的臉色一陣蒼白,道:「不錯,我唯一喜愛過的女人,就是小雨盟的葛大娘,但她死了,她是給雪王逼死的!」

  青衣侯道:「所以,你也要找雪王報後?」

  任夜雨冷冷道:「難道你認為雪王這個人不該死?」

  青衣侯道:「雪王該死不該死,那是見仁見智的事,就算我和你都認為他很該死,但這世間上最少還有一個人認為他不但不該死,而且絕不能死!」

  任夜雨瞳孔收縮,道:「我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你已知道?」

  「不錯,你說的這個人,必然就是雪王他自己。」任夜雨冷冷一笑,道:「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誰認為他不該死?」

  「錯了!」青衣侯搖搖頭,道:「我說的這個人,並不是雪王他自己,而是葛大娘。」

  「葛大娘?」任夜雨的聲音立刻變得憤怒起來:「她已死了,她是給雪王逼死的,你為甚麼還要再提起這個根本已不存在人世間的可憐女人?」

  青衣侯盯著他發白的臉,沉聲道:「葛大娘並不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從來都沒有需要別人的可憐,與其說她可憐,為甚麼不說她偉大和勇敢?」

  任夜雨呆了一呆,才道:「為甚麼這樣說?」

  青衣侯道:「我這樣說,是因為她的確是個這樣的女人!」

  「巾幗不讓鬚眉?」

  「這次你說對了!但她並不是個聖人,她也曾做過一些錯事,例如醉殺袁謙生,這件錯事就使她痛苦了一輩子。」

  「袁謙生?」任夜雨臉色變了:「是不是那個在成親大喜日子裡給葛大娘殺掉的新郎倌?」

  青衣侯道:「不錯,袁謙生是個蠢材,但葛大娘因愛成恨醉殺了他,也是極為不智,胡塗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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