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蘭立 > 玄天寶籙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
幽冥公子雖很少在江湖走動,卻也聽過萬教旌的威名,當下把凶驚之氣稍斂,淡然道:「道長有何教言?」 日真人道:「施主可就是傳言中,在『混元坪』帶走『玄天圖』的幽冥公子宇文雷?」 幽冥公子冷冷道:「江湖傳言只對一半,我帶走的是自己的伏義奇書及一張折圖。」 日真人緊逼一句道:「搶走折圖是誰?」 幽冥公子一指尹靖道:「那就要問他了。」 日真人目光湛湛望著尹靖,神情顯的很莊重。 他是武當弟子,心切「玄天圖」乃人情之常,何況尹靖的目標是將「玄天圖」送還武當派,以了卻林老伯宿願,因此淡然一笑,道:「他是敝友玉面書生呂江武。」 幽冥公子頓腳道:「可惡的玉面書生,本公子不把你帶回腐屍窖練功,此恨難消。」 轉身欲去之際,日真人又把他喊住,這回他氣往上沖,臉色一寒,冷冷道:「怎麼本公子還不能走路嗎?」 日真人莊穆道:「貧道如何能信,施主所言非虛?」因為「玄天圖」事關重大,只怕宇文雷謊言隱瞞。 「我並沒有叫你一定要相信。」 日真人臉孔一板,肅然道:「貧道為慎重起見,請施主移駕萬池劍『武林評審庭』一趟。」 幽冥公子嘿嘿冷笑道:「本公於最不喜歡與人對薄公堂,我也沒有聽說東西被搶,還吃上官司,這事萬難從命。」 日真人稽首道:「貧道職責所在,請施主見諒。」 宇文雷冷然道:「本公子說一不二,不去就不去。」 「貧道只好動手了!」身隨聲動,五指勁風,向對方手臂扣去。 幽冥公子冷笑,道:「我不信武林評審庭的護法,就可橫行無忌。」掌劈「遊魂逐魄」卷起一陣陰風,揮切過去。 萬教護法功力高強,對「擒拿手法」具有獨特的造詣,只見日真人沉臂之間,已遊開來勢,肘腕微翻,「雙手搏龍」快如閃電,依然扣向宇文雷腕臂。 這一招手法快捷奇奧,如蛆附骨,如魔纏身,籠罩著雙臂要穴。 幽冥公子連拆數掌,都無法解去對方詭異的擒拿手法,不禁心中大怒,當下掌勢陡變,施展出「幽冥鬼洞」嫡傳的「陰屍掌」。 宇文雷是幽冥鬼洞未來的主人,對「陰屍掌」造詣頗深,幽冥鬼洞主宇文項托雖已坐化,他于參研司命三教手著的「陰屍經」時,常將不傳絕技給宇文雷指點一二,但因宇文雷「腐屍功」未足,依然無法完全施展,話雖如此,他掌中的毒氣卻已非同小可。 只見他掌勢一展開,陰風冷冷,鬼氣森森,臉上的綠光也越來越重。 日真人見多識廣,立刻認出這是一種歹毒的左道武功。 他試出這少年功力不足,閉氣封住「氣門穴」,閃電間使出「三才意形法」的二記絕招,「禪意如雲」、「意靜制龍」。 這種禪門掌法,深具驅邪逐魔的威力,勁風呼嘯,立把陰森之氣蕩開。 日真人陡然大喝一聲:「躺下!」 日真人並指往宇文雷「章門穴」戳去。 宇文雷冷叱一聲:「未必見得!」飛起一腿踢向日真人小腹。 原來日真人連施二個殺手,把幽冥公子逼得無還手之力,胸前門戶已大開,那招「意靜制龍」使完之際,掌勢正好拍封對方「七坎穴」。 這是人身死穴,一經拍中,重則喪命,輕則殘疾。 萬教旌非有特殊原因不得隨便殺人,因此刹那之間,把手指下移三寸,改點「章門麻穴」。 動手過招千鈞一髮,幽冥公子借著喘氣的機會,回攻了一腿。 這一腳陰損毒辣,日真人只好沉臂架開,右手猛吐,「碰」的一聲,把宇文雷震飛開。 日真人怕鬧出人命,這一掌只用了六成功力。 宇文雷一個踉蹌,掉頭就跑,日真人怒吼一聲,尾隨疾追。 霎時之間,人已跑得無影無蹤。尹靖心想萬教旌功力固然高強,但遇上宇文雷這等身手的人,要捉活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思念中,急步趕回旅館,收拾停當,買了一匹健馬,催騎南下。 南國深秋,金風送爽,垂柳拂岸,他一路曉行夜宿,沿途打聽白綾馬車。 日以繼夜,他惦念著香玉公主病情,腦海裡縈繞著她那美麗的面龐,神韻丰姿,如蘭幽香,似水柔情,「海天別墅」剖心示愛,洛東花圃悠美抒情的歌詠都使他難以忘懷,他這時深覺孤獨淒涼,迫切需要見她的容貌,聽她的聲音。 苑蘭公主十月十五日與萬教旌約定在採石磯,較技取令,最近行蹤必在金陵一帶,香玉公主玉體違和,屬下之人必是把她護送到金陵無疑。 每到一個市鎮。必問遍旅邸,但一連三日都沒有音訊。 他雖然情思索懷,心急如焚,可是並沒有改線路的意思。 因為就是香玉公主沒到金陵,自己也該於十月十五日前趕到金陵勸大公主歸還「乾坤日月令」送回「武林評審庭」,以消彌一場紛爭。順便舉發「泗陽莊血案」,控告浮月莊主與柳家堡主。 這一日來到姑蘇城,他照例投舍洗塵,用過晚餐,對各家旅館,挨戶打聽,依然沒有著落。 他心中感到很失望,星月下,信步走出城西,來到一處橋上,只見橋下舟楫夜泊,星火點點,突然遙傳來鐘聲,正是寒山寺和尚作課的夜鐘。 寒山寺是姑蘇名刹,相傳唐時有寒山、拾得二和尚在此清修,故名之。 走過楓橋,來到寺外,本待進去瞻仰佛殿聖像,只聽殿中傳出朗朗梵音佛號,突然一想,正當僧侶作課,不宜打擾,於是打消念頭。 轉身向楓橋下走去,但見青煙籠水,星火籠沙,江水夜景,清逸爽朗。 尹靖突然仰天微微一歎,歎聲方落,耳聽有人叫道:「駙馬爺!」這聲音像在耳邊,又像在數裡之外。 他心中一震,首先他確定那人正是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向他呼喚,從嬌嫩的嗓音,可分判出是女人。 其次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那女人竟喊他「駙馬爺」,中原武林道上不會有人這樣稱呼他。 他迅速地想到「海天別墅」的人,難道「海天別墅」的人已經喊自己為「駙馬爺」了?想到此,俊臉微微一紅,心中卻感到暢然適舒。 那聲音不是大公主,也不是二公主,因為大公主的聲音比較冷淡,二公主比較甜蜜,再說二位公主絕不會這樣偷偷摸摸的叫自己。 思念中,那人又叫了一聲:「駙馬爺。」聲音顯得倉促,好像在催促一般。 尹靖幾日來找不到香玉的下落,這一聲喊叫,如朦朧汪洋中出現的一座燈塔,希望之光就眼前。 他急步走過楓橋,沿江向上游躡去,黑夜中如一縷青煙晃過眼簾,出了裡許外,左方一叢低林,有一高大人影向他招手。 入得林中,看清那人正是梁姑,他心中微感驚奇不知梁姑為何把自己引來此地。 梁姑突然地向尹靖行了一個大禮,幽幽道:「小婢若非駙馬爺相救,早已葬身『寒潭無底洞』,再生之德賤婢終生難忘。」 尹靖忙道:「姑娘請起!你可知二公主在什麼地方嗎?」 梁姑娘又叩了四個頭才站起道:「謝謝駙馬爺,賤婢正因二公主之事私下潛來奉稟,大公主的畫舫就停泊在下游。」 尹靖迫不及待地說道:「二公主也在嗎?」 梁姑臉上浮起一層愁雲,尹靖立時感到事態不妙。只聽她道:「駙馬爺請容賤婢從頭說起,自從大公主離開『九嶷絕壑』,三日後在金陵『六福客棧』遇上二公主,把你在『混元坪』上被『地夷明火』焚化經脈之事說了一遍,當時二公主哭了一天一夜,才好容易被勸住。 孰料三日後江湖傳說駙馬爺已經離開人世,並且有很多人看見林琪抱著你的屍體,往北而去。 當時大公主異常氣憤,她說駙馬爺真氣渙散的瞬間,她及時把你的真氣踢回泥丸,以駙馬爺的功力,斷無死亡的可能,一定是林琪這丫頭不懂救治之道,把你誤死。 二公主一連哭了數日,無可奈何之下,大公主與二公主帶著我們分道北上,要找回你的屍體回『海天別墅』。 我與大公主一直北行到關外,她因十月十五日有『採石磯』之約,不得不悵而南返。 我們在姑蘇城等了五天,老媽子駕車帶著二公主南回,聲稱二公主病危。 大公主嚇得臉色土灰,她天縱才華,生性冷酷任有天大之事,都不會使她動容。 可是這次她哭了,我生平之中,第二次看到她流淚。 第一次是先後仙逝,那時大公主僅七歲,二公主甫度四齡周年,蒙懵無知,年幼失恃,尚不知何者為悲?公主抱著她在先後皇陵哭泣,發誓有生之年絕不使妹妹遭受任何委曲,滿朝文武為之淚濕沾襟。 未幾皇上臥病不起,大公主握珠抱玉,克苦自厲,十歲文才武功,並震『玉壺國』,十四歲治理朝政,天下井然。 二公主身具『天羅香』,百毒不進,諸邪難侵,大公主說她要是真的生病的話,便是大羅神仙也無藥可醫。 大公主扶過一陣脈,發覺二公主胸中有一股沉鬱之氣,說是心病。 老媽子將經過的情形稟告大公主,她說駙馬爺與林琪住在洛東的一個花園裡,二公主看過你們一次,回來就一病不起,這一事情由不問可知。 大公主本待立刻到洛東興師問罪,二公主執意不肯,說你已不在洛東。 昨晚無可奈何下,由老媽子帶著其餘的人,護送二公主回『海天別墅』,只剩下我同小蘭陪著大公主,應十月十五日採石磯之約。」 尹靖聽得虎目含珠,心中感慨不已,歎了一口氣,道:「梁姑,你帶我去見大公主,我有事跟她商量,之後再往『海天別墅』找二公主。」 梁姑焦急道:「大公主現在怒氣正盛,駙馬爺還是先到『海天別墅』為上。」 尹靖微微一笑,道:「無妨,我這事非得同她商妥不可。」 梁姑顯得左右為難,遲疑不決,尹靖又再催促。 突然林外傳進一聲冰冷冷地冷笑,那笑聲如從嚴寒冰窖中出來,梁姑不禁打了個寒噤,冷笑聲甫落,接道:「尹公子有何見教?」林中突然多了一人。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