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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第二十一章 五湖怪客

  星月籠罩,江水催寒,已是深秋晚涼的時節,只見苑蘭公主身上依然穿著藍綾輕羅,佇立在楓樹林葉下,微風習習,吹拂著羅綺,更顯得雍雅灑脫,丰姿撩人。

  自「海天別墅」分手後,他還沒有仔細地打量過她美麗的面龐,尹靖想從她的秀臉上,描繪出香玉公主的輪廓,忽然覺得苑蘭公主與香玉公主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往常她那英明的淩氣,此刻生似化為無限柔情,含蓄著淡淡愁雲,就像在洛東見過的香玉公主一樣。

  他現在唯一能分辨二位元公主的方法,便是識別衣服色澤,如果她身穿白衣,他會誤為是香玉公主。

  當時心中微感詫異,凝望了一陣,才拱手說道:「我因心中一事,關係著武林紛爭,想與公主相商。」

  苑蘭公主語氣放得很平穩地淡淡道:「我們之間,已沒有什麼可商量的。」突然轉向梁姑說道:「你先回船去,細心守護著。」

  梁姑深深萬福道:「奴才遵命!」聲音微帶惶恐不安。

  不過她也看出公主似乎還留得三份情面,這一想心中略為寬慰,足不不敢停留,展開身形,徑往下游方向奔去。

  梁姑走後,只聽她輕輕說道:「我在『混元坪』踢你一腳,你是不是還在懷恨?」

  這一聲問得情深意重,尹靖劍眉一揚,朗聲道:「要不是公主高抬貴手,在下早已魂歸黃泉,我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懷恨。」

  「劉老媽在『九曲森門林』幾度留難,你是不是心存不滿?」

  「老婆婆是性情中人,這些小誤會,在下心無芥蒂。」

  苑蘭公主突然臉寒似冰,冷冷道:「我們不知還有什麼地方虧待了你?」

  尹靖想不到她有此一問,怔了一下,歎氣道:「你們待我恩深情重,在下沒齒難忘。」

  她寒霜般的秀臉稍微轉霽色,慢聲道:「『海天別墅』歷代相沿,定有一條戒律,舉凡擅闖,『九曲森門林』者除非降服本朝,否則不准生離。」

  「在下若是說錯了,還請公主見諒,我認為這條禁律不甚通情達理,有酌情更改的必要。」

  這話雖說得甚重,苑蘭公主卻毫無怒意,頷首道:「你身為駙馬,自然有權提出更改之議,但也得先行奏請皇上裁決呀。」

  尹靖臉上不禁浮起一層淡淡的紅雲,他雖與香玉公主互訂終身,山盟海誓,但到底還沒有鸞鳳和鳴,確定名分,因此掛上「駙馬」的名銜,心中雖然樂意,卻顯得有些不自在。

  她停了一下,接道:「你擅自帶走林琪,觸犯本朝戒律。」語氣甚為嚴峻。

  「在下並非有意觸犯禁律,但我認為不該將林琪姑娘,長留『海天別墅』。」

  苑蘭公主秀臉浮起一絲冷峻之色,氣憤道:「這事若深究起來,你難辭其咎,我因投鼠忌器,故赦林琪無罪,唉,想不到你不但處處袒護她,而且寧取眼前人做出負心事。」

  「我因身負內傷,留在洛東董老伯花園療傷,令妹一時生出誤會,拂袖而去,只待此間事了,我就到『海天別墅』向她陪罪解釋。」

  苑蘭公主冷哼一聲,道:「這豈是陪罪可解決得了的,你有什麼事說嗎?」

  「在下請公主送還『乾坤日月令』。」

  「這面權杖,目下我有二個理由可不還你。」

  「我用此令與評審庭主約定十月十五月盈之夕,採石磯一戰。二來你身為海天別墅一員理當聽我命令。」

  此令關係中原武林前途,尹靖臉色一沉,肅然道:「公主未免強詞奪理,我與令妹情義雖在,但卻不能把我列為『海天別墅』一員,更不能聽你主宰。」

  苑蘭公主氣得嬌軀發顫,冷冰冰地說道:「我生平之中,不曾受人這般頂撞,看來你已把我妹妹視若無物。」

  「在下對令姊妹甚為敬佩,只是這面權杖無論如何務請送還。」

  苑蘭公主氣極,冷哂道:「『乾坤日月令』就在我身上,你有本事儘管來取。」

  尹靖強忍怒火,柔聲道:「在下曾向令妹發誓,不與『海天別墅』的人為敵,何況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沒有與你動手的意思。」

  苑蘭公主突然收拾起激動的情緒,神色依然一片冷漠,緩聲道:「你離開『海天別墅』時,向家妹所說的話,想必早已忘的乾乾淨淨了?」

  「在下字字句句,飧銘心間。」

  「那很好,你想要回權杖先到『海天別墅』帶我妹妹來見我。」

  尹靖大喜道:「在下立刻起程!」

  「別高興,還得加上林琪的首級。」

  尹靖突然由滿心雀躍,變為愁雲密佈,沉聲道:「林姑娘雖然逃離『海天別墅』,也罪不至死。」

  「她暗算梁姑,橫刀奪愛,萬死莫贖,何言罪不至死?足見你心存偏袒。」

  「梁姑娘如今安然無恙,得饒人處且饒人,要殺林姑娘恕難照辦。」

  尹靖替林琪辯護,本是言出無心,苑蘭公主卻聽著有意,疑雲醋心更重,秀眉一剔,冷然道:「此地臨近江邊,動起手來,未免引動眾人,『寒山寺』背後有一處窪窟,在那兒恭候教益。」

  話聲甫落,人已穿林而去。

  尹靖想把她喊住,已來不及,只好暗吸一口氣,跟隨躍出林外。

  只見一縷藍煙,已到楓橋之畔,他心靈微震,看來大公主的輕功似乎還在香玉公主之上。

  掠過「寒山寺」,但見寺門緊封,寺內暗淡無光,他記得剛才還是燈碧輝煌,僧侶誦經梵音朗朗,怎會倏忽之間,就沉寂得像一隻潛伏的飛獸。

  突然眼前被一堆土丘遮住,已失去苑蘭公主的身影,奔上山崗,眼下一片三四丈寬,五六丈長的窪窟,生似一個挖好的巨大墳穴。

  那窪窟約莫有二丈多深,其間怪石崢嶸,苑蘭公主正佇立在正中央。

  他遲疑了一陣,才縱落窪窟,只聽苑蘭公主冷冷道:「今晚我們二人,只有一位能生離此地。」說著雙掌合什在胸前,一招「觀音渡世」,右掌緩緩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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