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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第六十四章 逞強出手宇內四霸路過強者 靚物驚變少年俠士巧獲線索

  毗連小五臺山的靈山之麓。有一處頗為幽秘的山谷,谷中引泉為溪,積水為池,林木扶疏,建築幽美。

  遠遠望去,只見那幽篁掩映間,露出一處華麗的樓閣。

  這樣的樓閣,不知是什麼人的王侯府第。

  不是麼!且看閣中蓮炬騰輝,金鼎煙篆,繡戶高挑,珠簾半卷。往來其間者多屬豔婢。

  奇怪,這樣豪華之地,坐在宴席上的佳賓,卻是一個長耳垂肩,巨頭如半,衣衫檻褸的窮叫化,顯得點不調和,與他相對而坐的則是一個鼻樑上架著深度近視眼鏡上儒生,看來卻是主人。

  席上佳餚羅列,當中放一隻可放五十斤陳年老酒的酒罈。壇中泥封初開,酒香四溢。

  那窮叫化舀了一錘,只見那酒作綠色宛如碧螺,聞之令人垂涎三尺,再—入口,更覺莨咧之極,不禁稱讚道:「這真是老叫化生平難得飲到的佳釀!」

  說罷,一飲而盡。

  他杯中方乾,忽告酒滿,原來他身邊有一紅裳豔婢,在為他執壺,笑意盈盈,憨態可掬。

  長耳酒仙東方心中—樂,又連飲三大巨觥,說道:「這壇『碧螺春』佳釀,恐怕封陳了三十年,不知府上這樣的美酒,—共埋藏了多少?」

  辛敬安用左手食指—撥鼻上架著的近視眼鏡,忙道:「酒仙舌上的鑒別力,實令在下佩服,這壇『碧螺春』,的確有三十年歲月。

  先府君早年亦嗜酒若命,每相隔五載,必然藏酒百壇,這『碧螺春』麼,至今還有一十三壇之多。」

  他完全是胡說八道,就是桌上陳放著的那一壇,也是從禁苑運來。

  不過。酒仙東方坤並不去深加思索,一聞這「攏翠山莊」尚存佳釀甚多,便喜孜孜的說道:「可惜老朽口中之福僅止於此!」

  辛敬安心中一動,說道:「酒仙何出此語?莫非認為在下恭敬不足?」

  東方坤長耳顫動,嘆息一聲,說道:「有紅裳執壺,絳袖添香,若尚言主人沒有誠意,豈非罪過!」

  「然則酒仙何故嘆息?」

  長耳酒仙仰著脖子,又咕碌—聲連飲數觥,說道:「據傳北京城中出現了一群妖邪,在武林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老朽意欲前往一探,才從四川蛾媚匆匆趕來,想瞧瞧是誰作崇?因憾沒有多少時間可資逗留。」

  辛敬安面色一變,幸好酒仙正埋頭拿起一隻香酥雞在啃,並未注意。逐道:「酒仙豈不聞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北京既是藏龍臥虎之地,老人家一人前往,萬一不幸『攏翠山莊』十四壇『碧螺春』佳釀,恐怕再無知音——」

  長耳酒仙仰天豪笑一聲,說道:「九死時拼三尺劍,千金難買一杯綠,咱們且吃杯吧!那些擾人之事,不談!不談也罷!」

  兩杯相碰,發出—陣輕微金屬響聲。

  —更。

  二更。

  三更。

  兩人—直飲到更殘漏盡。

  桌上杯盤狼藉,壇中之酒已幹。

  號稱長耳酒仙的東方坤,竟頹然醉倒。

  辛敬安見任務完成,唯恐這世外三仙中的酒仙有詐,或是未能全醉,故意搖著長耳酒仙的臂膊道:「酒仙,再開一壇如何?」

  東方坤歪倒靠背椅上,咿唔一聲,嘴裡獨自喃喃說道:「九死時拼三尺劍,千金難買一杯綠……」

  頭一偏,便又醺然睡著了。

  辛敬安知再無舛謬,手一揮,四個宮婢,紛紛退下。

  接著,門簾掀處,現出三個老叟和一個老婦。飛縱席前,說道:「點子當真醉了?」

  辛敬安得意地道:「當然,不過這傢伙的酒量,恐怕舉世之間難有第二,試想這陳年『碧螺春』勁力,常人能飲者半斤則醉。他卻連飲五十斤之多始告頹然,要非『碧螺春』後勁強洌,還真醉他不倒呢?」

  蛇叟陸游目睹仇人就在眼前,不由雙眼滿布紅絲,眸子內閃灼著曆芒惡火,嘿然拎笑一聲,蛇頭杖一式『泰山壓頂』猛砸而下。

  辛敬安急忙揚聲叫道:「陸大俠,且慢!」

  但那裡來得及,只見仗影如山挾著勁風,已有距不道半寸,忽然劍虹一閃,嚓的一聲,蛇叟陸遊那根蛇仗陡地彈起三尺。

  他知道這一劍系出自何人之手,不由怔道:「關兄,你這是阻我復仇麼?」

  天臺劍客關漢騫,微笑道:「難道陸大俠忘記了行前總督大人的矚咐。這窮叫化了乃是用作引誘活神仙司徒聖和半仙尼悟緣,以及游龍子的美餌麼?」

  跟著長劍回鞘。黑腸軍師辛敬安深恐蛇叟一時任性,誤卻大事,忙赴前補充說道:「萬望陸大俠以大局為重,只要事成,咱們大人定將這窮叫化送你復仇就是。」

  蛇叟陸遊再無話說,道:「好吧!但必須將他穴道點了。」

  摘星手索敘五,這時已邁步外下前,一連點出三指,長耳酒仙東方坤,身軀微微一顫,張開眼來。面前除了那面含詭笑的辛敬安外,卻多了四張蒼老面孔。

  陡地——

  他想起這四人,乃是三十年前手下敗將,摘星手索敘五,天臺劍客關漢騫,蛇叟陸遊,銀色夜叉蘇蕙芯。頓時酒也醒了。

  暗中一提真氣,發覺「脊心」「風尾」「促精」三大主穴,氣血凝瀉。正感駭然,突聞摘星手索敘五陰森地說道:「東方坤,這是我近年研究成功的斬穴法,你不必妄圖解求了,你該懂得如果不聽勸告,一切乖乖就範,只要穴內氣血凝結,便一生一世難望武功恢復了。」

  長耳酒仙東方坤雖是惶駭至極,但他素性豁達,哈哈笑道:「老朽身落入人手,只因好酒貪杯,為宵小所算,尚有何說。

  然而,以汝等武林聲望,居然出此鬼計技倆,即使報得前仇,未必光彩。」

  「索兄,你就將老叫化穴道解了,看咱們今日能否勝得?」

  摘星手索敘五,聞言躍躍欲試,黑腸軍師辛敬安可發急了,趕忙出言加以阻止,說道:「咱們費盡心機,始將老傢伙捕獲,如讓他逃逸,豈非前功盡棄!吾聞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諸位何必多比一舉,何況,此時勝之亦覺乏味。」

  蛇叟陸遊望了一下從窗外透進來的曙色,說道:「那咱們可早些動身回轉北京總督府了。」

  長耳酒仙東方坤,這時才知道那四個仇家,並不是單純報仇,其中還有著其他因素,深悔自己一時貪杯誤事,不由黯然嘆息一聲。

  原來,這處秘穀名為「零泉谷」是武總督私人產業,平時只留下三五個人看守。

  自從聞得長耳酒仙東方坤在金華出現的消息後,黑腸軍師便從府中帶來四個婢。及從禁宛中偷運出來的一壇『碧螺春』美酒,從事佈置。

  由黑腸軍師辛敬安裝扮儒生模樣,來到『杏花居』酒樓,誘使酒仙上當。

  摘星手索敘五,天臺劍客關漢騫、蛇叟陵遊、銀色夜叉蘇惠芯,則混在酒客當中,暗中保護,以免發生意外時出手擒救。

  誰知長耳酒仙這樣的老江湖,也便陰溝裡翻船。跌翻在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手裡。唯其不會武功,才使得長耳酒仙疏忽了戒意。

  黑腸軍師奇謀得逞,一聲令下:「備車。」

  立刻「攏翠山莊」門外,馳來一輛華麗馬車。

  天臺劍客關漢騫,將酒仙東方坤提著放進車廂。

  黑腸軍師辛敬安坐在車轅,一打手式,那禦者「叭」的一鞭,只聞一陣轔轔車聲,沖入霧影中賓士。

  摘星手索敘五等四人飄身上馬亦緊緊跟隨而去。

  就在快要越過鎮旁城外之際,霧影中一條人影迎面馳來,兩下都快,眼見那人勢將傷身輪下。忽然那人長嘯一聲,騰身而起,越過辛敬安等所乘車輛。向官道上飄落,身形美妙已極。蛇叟陸遊覷得真切,心中不由起了一絲妒忌,嘿笑聲裡抖臂揮鞭擊去,口裡道:「小子,你這是班門弄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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