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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天師頑女洞室緣(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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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羽聲音微弱地道:「你這一掌真差點把我打入地獄裡去,若不是那位師太用灌頂大法為我打通了小周天,這一口氣是喘不過來的。」 姑娘見他夷然無事,登時放下心來,又聽他贊自己的掌力,大是受用,破啼為笑道:「你嘗到厲害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惹我。韋一笑的『寒冰綿掌』有什麼了不起,若是他自己,本姑娘還真不怕他,還有什麼殷野王、範遙,幾十個人抓我,從昆侖到這裡,本姑娘把他們戲耍個夠,後來不小心竟中了顏垣那死胖子的暗器,倒是多虧你來救我,。不然,被他們抓到,可是大大不妙。」 段子羽心中大奇,道:「你究竟拿了他們什麼物事,他們居然傾全教一半的好手抓你?」姑娘得意道:「是兩塊非金非石的破牌子,我看也沒什麼了不起,拿到當鋪去當不了十兩銀子。可他們卻當成命根子似的,我一高興,索性就跟他們捉捉迷藏。韋一笑號稱輕功第一,卻也拿我沒有辦法,那些蠢物一定還在四處找呢,卻不料我躲在他們腳下。」說著咯咯笑起來,臉上淚水尚未幹。 段子羽心中嘆服,能在韋一笑、殷野玉、範遙等人萬里追擊下,仍能逃脫自如,委實匪夷所思。看來她說的話泰半可信,這一掌更是手下留情。 姑娘連哭帶笑了一陣,才發現自己仍俯在段子羽身上,一時間羞不可抑,臉紅得如桃花綻放。想抬起身來,渾身軟綿綿,輕飄飄,哪裡還有力氣。輕聲道:「段哥,你推我一把好嗎?」段子羽雖美人在抱,香澤微聞,卻也覺得於禮不合,可他周天內息正運轉如流,開口說話已是勉強,哪敢亂動一下,惟恐內息錯轉經脈,走火入魔,落個身殘命喪的下場。微微道:「稍待片刻,等我周天功行圓滿再說。」 姑娘對內功一道也是行家,聞言便知,只得俯在他身上,那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使她面頰酡紅,猶如薄醉,心下裡並不討厭,實有幾分歡喜之情。 段子羽內息卻越轉越慢,待得九轉功成,胸口麻脹已消,只有些微的疼痛。這一段運轉內息的過程,他心無雜念,此刻方感到姑娘柔軟如綿的軀體靠在身上,看到她一頭黑緞子般的長髮,雪白如霜的頸頂,柔情頓生,腹中一股火熱湧將上來。他馬上察覺,暗罵道:「段子羽,你不是東西,想乘人之危嗎?」收攝心神,鎮住欲火,將姑娘輕輕扶起,放置枕上,姑娘頗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卻大感慚愧。 低頭一看自己胸前,中掌處衣裳已成碎片,一動身即零落於地,胸中清清楚楚印著一個掌印,皮內竟呈焦黃,宛若火烙的一般,心下訝然,從沒聽過有這種掌法。 那姑娘柔聲道:「段哥,你三天內不能和人交手過招,否則掌中火毒滲人經脈,就無藥可醫了。」段子羽苦笑道:「多謝姑娘厚愛,給我留個紀念,好在這兒只有你和我,只求姑娘別再發小姐脾氣就是了。」姑娘並不答話,嫣然一笑,百媚頓生,段子羽也不由得一笑。 段子羽道:「我倒忘了請教姑娘芳名。」 姑娘臉一紅,側過頭去,囁嚅道:「這,這個可不能跟你說。」 那時節姑娘的名字是不能隨便對人講的:未嫁時稱「待字閏中」,只有議定嫁娶時才把名字連同八字庚帖送到夫家。段子羽對此節是渾然不知,見她不肯說,不知又鬧什麼玄虛,反正這姑娘處處透著邪門。沉吟半晌道:「不說也好,過兩天你腿傷一好,我們就各分東西,如同陌路了。人海茫茫,這一生一世再想謀一面都難,不知道反比知道好。」 姑娘本是一時羞澀,不免扭怩作態,聽他說得甚是淒涼,心中觸動,立時便要說出,忽聽得上面膨膨、喀嘈連聲大響,似在拆房一般。兩人俱是心頭一震。段子羽道:「我上去看看,是什麼人來討野火。」那姑娘堅執要一同去看,段子羽只得抱著她通過機關進入佛象中。 大佛的腹中有一洞孔,從外面難以察覺,在裡面卻可把廟中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但見兩個男子正在過招,那姑娘附在段子羽耳旁道:「著灰色衣裳的就是殷野王,一定是來捉我的,倒不知另外那人是誰。」 兩人又拆了幾招,卻聽殷野王道:「衛壁衛莊主,朱武連環莊與本教比鄰而居,素無瓜葛,尊駕何必定要趟這混水。」段子羽一聽「朱武連環莊」和衛壁的名字,面容大變,牙齒咬得咯咯響,罵道:「這狗賊,居然有膽子到這裡來,看來不用我遠赴西域找他算帳了。」那姑娘抓住他手道:「段哥,千萬別動氣,你三日之內絕不能和人交手,反正沒好人,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段子羽握著她柔嫩的小手,心神安定一些,兩人頭挨著頭,貼在小孔上向外觀看。 衛壁在殷野王的掌攻下早已不支,所幸殷野王未下殺手,但已是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殷野王心念聖火令的得失,只求使他知難而退,見目的已達,方欲收掌後退,背後微風悄然而至,殷野王側身發出一掌抵往,原來是武青嬰在背後出指偷襲。殷野王笑道:「賢伉儷要以二打一嗎?歡迎之至。」一拳擊向武青嬰,拳勢剛烈,聲勢駭然,武青嬰哪敢硬接,閃身避過,腳下一旋,已和丈夫合在一處。 殷野玉掌劈衛壁,足踢武青嬰,兩式一招,分襲二人。 衛壁、武青嬰急出長劍,同使一招「靈蛇出洞」,分襲殷野王上盤、下盤,劍勢陡急,劍身嗡嗡響若龍吟,劍上功夫著實不弱。殷野王身形一閃,避開兩劍,雙掌翻飛,罩住二人。 衛壁和武青嬰的武功與殷野王相比差距甚遠,但二人自小青梅竹馬,同習武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一人遇險,另一人便奮不顧身相救。用的都是玉石俱焚的招術。十招過後,殷野王已不得不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應敵了。以他的身份,莫說與人兩敗俱傷,便是被這兩個小輩的拳腳沾到衣裳,也是奇恥大辱。他灰衣飄飄,往來穿梭於劍影之中,掌劈如斧掌勢卻漸趨緩慢,但只要中得一掌,必筋斷骨折。 衛壁和武青嬰早知此戰有敗無勝,單一個殷野王,二人已鬥不過,旁邊還有範遙和十幾名魔教好手。萬沒料到在這荒廟之中會遇到這幾位魔頭。若非范遙等自重身份,不願以眾淩寡,只須一湧而上,他夫婦二人早成刀下之鬼了。 二人相望一眼,忽然棄劍,齊運家傳一陽指,翼時間大殿上嗤嗤聲響,指風縱橫。 殷野王心下大駭,身如穿花蝴蝶,左扭右擺,竄高伏低,極盡騰挪閃展之能事,險而又險地避過這淩厲的二十幾指,一陽指號稱武林絕學,衛、武二人雖然成就有限,但浸淫于此三十餘載,此番又純屬拼命,二十幾指直打得殷野王狼狽不堪,一身灰衣已被洞穿幾個小孔,所幸未傷到皮肉。 二十幾指下來,衛、武二人眼見只要一路打將下去,必可把殷野王斃於指下,可內力幾已耗盡,竟難以為繼,殷野王身形疾展,出手封住二人膻中、肩貞、大椎幾處大穴,出指惟恐不速,下手惟恐不重。二人登時委頓於地,相望一眼,兩手相握,閉目等死。 殷野王提掌欲擊斃二人,範遙忽然道:「野王且慢,這二人殺不得。」 殷野王一愣,道:「這二人有何殺不得,難道還有什麼大來頭?」範遙搖頭笑道:「非也,非也,咱們兄弟懼過誰來。野王,你說這二人是何等人?」殷野王道:「這一對夫婦是偽君子,真小人,枉擔一個俠名,作的都是卑鄙下流之事。」範遙拍手道:「對了,如此良材美質,不是隨處都可遇到的。這世上真小人多,偽君子雖也不乏其人、但如衛莊主夫婦這麼心機深沉的可著實不多,大投我老人家的脾胃,真是我見猶憐,你一掌把他殺了,豈非暴疹天物。」 殷野王奇道:「右使之言高深莫測,在下實是不解。」範遙道:「你且細細想來,那些正教人士都罵咱們是邪門歪道,衛莊主不也是我輩中人嗎?」殷野王哼道:「宵小之輩。在不可不屑與之為伍。」範遙笑道:「野王清高,自然覺得此類人可憎,我卻欣賞得緊哪,人是你拿下的,交給我處置如何?」范遙與韋野王之父白眉鷹王殷天正同輩訂交,較之殷野王高出一輩。其時殷野玉雖已升至護教法王之位,但比範遙地位為低,聽他如此說,笑道:「任憑右使處置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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