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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九節軟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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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良、范一飛、呂正平一怔之下,各展兵刃,左右攻上。 丁不四斜身閃開呂正平砍來的一刀,飛足踢向范一飛手腕,教他判官筆不得不縮回去,手中黃金軟鞭卻纏向風良的軟鞭。 風良一出店門,便已打點了十二分精神,知道這老兒其實只是為自己一人而來,餘人都是陪襯,眼見丁不四軟鞭捲到,手腕一抖,鞭身挺直,便如一條長槍般向對方胸口刺了過去。 這一招「四夷賓服」本來是長槍的槍法,他以真力貫到軟鞭之上,再加上一股巧勁,竟然運鞭如槍,要知錦州青龍門的鞭法原也非同小可,他知對方乃是勁敵,一上來便施展平生絕技。 丁不四贊道:「賊小子倒有幾下子!」伸出右手,便去硬抓他的鞭頭。風良吃了一驚,急忙收臂回鞭,丁不四的手臂卻跟著長了過來,幸好呂正平恰好一刀往他臂彎中砍去,丁不四這才縮回手掌。嗤的一聲急響,高三娘子又射出一柄飛刀。 四個人這一交上手,丁不四登時收起了嬉皮笑臉,凝神接戰,九節軟鞭舞成一團黃光,護住了全身,心下暗自嘀咕:「原來遼東武功竟是如此了得,爺爺倒小覷他們了。這四個人倘若一個對一個,爺爺殺來毫不費力,一起打群架,倒有點扎手。」 原來這次關東四大門派齊赴中原,四個掌門人事先曾在寒梅莊切磋了一月有餘,研討四派武功的得失,臨敵之時如何互相救援。 這番預備功夫果然有用,一到江南,便是四人並肩禦敵。 這時呂正平和范一飛貼身肉搏,風良的軟鞭尋暇抵隙,只盼和丁不四的軟鞭相纏,高三娘子則站在遠處,每發出一把飛刀,都教丁不四不得不分心閃避。 這四人中招數上以范一飛最為老辣,呂正平則膂力沉雄,每砍一刀,都有八九十斤的力量。 石破天和丁璫站在眾人身後觀戰,看到三四十招後,只見呂正平和范一飛同時搶攻,丁不四揮鞭將二人擋開,風良一鞭正好往他頭上掃去。丁不四頭一低,嗤的一聲,兩柄飛刀從他咽喉邊掠過,相去不過數寸。 丁不四雖然避過,但頦下的花白鬍子,卻被飛刀削下了數十根,條條銀絲,在他臉前飛舞。 站在飯店門邊觀戰的十多人齊聲喝采:「高三娘子好飛刀!」 丁不四暗暗心驚:「這婆娘好生了得,若不再下殺手,只怕丁老四今日要吃大虧!」 陡然間一聲長嘯,九節鞭展了開來,鞭影之中,左手施展擒拿手法,軟鞭遠打,左手近攻,單是一隻左手,竟將呂正平和范一飛二人逼得兀自遮攔多,進擊少。 關東四大派的門人喝采之聲甫畢,立即便擔上了一層心事。 丁不四一使擒拿手,石破天便瞧得眉飛色舞。 這些手法當日丁不四在長江船上都曾傳授過他,只是當日他于武學的道理所知不多,囫圇吞棗的記在心裏,不會運用。 這些日子中跟著父母學劍,劍術固是大進,但一法通,萬法通,拳腳上的道理也已領會於心,眼見丁不四一抓一拿,一勾一打,無不巧妙狠辣,不由得暗暗驚喜。 五個人鬥到酣處,丁不四突然間左臂一探,手掌已搭向呂正平肩頭。呂正平反刀便削他手臂。 石破天大吃一驚,知道這一刀削出,丁不四乘勢一掌,必然擊中他的臉面,手掌掠了下來,再奪去他手中的紫金刀,這一擊之下,呂正平自必腦漿迸裂。 石破天不忍見這樣一條生龍活虎的大漢被他生生擊死,忍不住脫口叫道:「他要打你的臉!」 他內力充沛,一聲叫了出來,雖在諸般兵刃呼呼風響之中,各人仍是聽得清清楚楚。 呂正平也是武藝高強之人,聽得石破天這一聲呼喝,立時省悟,百忙中脫手擲刀,著地一滾,饒是變招迅速,臉面上已著了丁不四的掌風,登時氣也喘不過來,臉上猶如刀削,甚是疼痛。 他滾出數丈後一躍而起,滿身塵土,心中怦怦亂跳,知道适才生死只是相去一線,若非旁邊有人提醒,這一掌非打實不可。 呂正平一滾出戰圈,范一飛更是連遇險著。呂正平吸了口氣,叫道:「刀來!」他的大弟子立時拋刀過去,呂正平一抄接住,又攻了上去,卻見丁不四的金鞭已和風良的軟鞭纏住,運力一扣,將風良的身子提過,徑向呂正平的刀鋒上撞去。 呂正平回刀急讓,石破天叫道:「姓范的小心,抓你咽喉!」 范一飛一怔之下,不及細想,判官雙筆先護住咽喉,果然丁不四五根手指同時抓到,擦的一聲,在他咽喉邊掠過,抓出了五條血痕,當真只有一瞬之差。 石破天連叫兩聲,接續救了二人性命。關東群豪無不心存感激,回頭瞧他,見他臉上搽了煤黑,顯是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丁不四破口大駡:「你奶奶的,是那一個狗雜種在多嘴多舌?有本事便出來和爺爺鬥上一鬥!」石破天伸了伸舌頭,向丁璫道:「他……他認出來啦!」 丁璫道:「誰叫你多口?不過他說那一個狗雜種,未必便知是你。」 這時呂正平和范一飛連續急攻數招,高三娘子發飛刀相助,風良也已解脫了鞭上的糾纏,五個人又鬥在一起,丁不四急於要知出言和他為難的人是誰,出手越來越快,石破天一來仁善,二來少年好事,每逢呂正平等遇到危難,總是事先及時叫破。 不到一頓飯之間,救了呂正平三次、范一飛四次、風良三次。有一次丁不四忽使險著,金鞭脫手,身子躍起,撲向高三娘子,也是幸得石破天叫破他這一招「天馬行空」的落手之處,高三娘子才得躲過,但右肩還是被丁不四手指掃中,右臂再也提不起來。 那高三娘子也真了得,右手乏勁,立時左手拔刀,嗤嗤兩聲,又是兩柄飛刀向丁不四射了過去。丁不四軟鞭一捲,裹住飛刀,隨即抖鞭,將兩柄飛刀分射風良與呂正平,同時身子縱起,軟鞭從半空中掠將下來。高三娘子一彎腰,避開了軟鞭,只聽得眾人大聲驚呼,跟著便是頭頂一緊,身不由主的向上空飛去,卻原來丁不四軟鞭的鞭梢已捲住了她的髮髻,將她身子提向半空。風良等三人大驚,關東四門休戚相關,四人聯手,已被敵人逼得驚險萬狀,高三娘子若是遭難,餘下三人也是絕難倖免,當下三人奮不顧身的向丁不四撲去。 丁不四運一口真氣,噗的一聲,將口中銜的那柄飛刀噴向高三娘子肚腹,左手拿、打、勾、掠,瞬時間連使殺著,將撲來的三人擋了開去。高三娘子身在半空,這一刀之厄萬難躲過,她雙目一閃,腦海中掠過一個念頭:「死在我飛刀之下的胡匪馬賊,少說也已有七八十人。今日報應不爽,竟還是畢命於自己刀下。」 說來也是真巧,丁不四軟鞭上甩出的兩柄飛刀,分別被風良與呂正平砸開,正好激射而過石破天身旁。他眼見情勢危急,便出聲提醒,也已不及,當即右手一抄,抓住了兩柄飛刀,甩了出去。當的一聲響,一刀撞開了射向高三娘子肚腹的飛刀,另一刀卻割斷了她的頭髮。高三娘子從數丈高處落下,足尖一點地,倒縱數丈,已嚇得臉無人色。旁觀眾人無不驚得呆了,連喝采也喝不出口來。 這一下連丁不四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心想有這樣一個高手在旁作梗,若不先將他料理了,萬難殺得風良,當即轉過身來,喝道:「是那一位朋友在這裏礙我的事?有種的便出來鬥三百回合,藏頭露尾的不是好漢。」雙目瞪著石破天,只因他臉上塗滿了煤灰,一時沒認他出來。但他聽石破天接連叫破自己殺著,似乎自己每一招、每一式功夫,全在對方意料之中,而适才這兩柄飛刀拿捏之准,倒還不算希奇,將自己這把飛刀撞開之時,勁道卻大得異常,飛刀竟爾飛出數十丈之外,無影無蹤。 丁不四雖然自負,卻也知這股內勁遠非自己所及,說出話來,畢竟是乾淨了些,什麼「爺爺」、「小子」的,居然收起。 石破天當救人之際,什麼都不及細想,雙刀一擲,居然奏功,自己也是又驚又喜,眼見丁不四如此聲勢洶洶的向自己說話,早忘了丁璫已將自己臉蛋塗黑,戰戰兢兢的道:「四爺爺,是……是我……是大粽子!」 丁不四怔了一怔,當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道是誰,卻原來是大……大粽子!」心想:「這小子學過我的武功,難怪他能出言點破,那是半點也不希奇了。」怯意一去,怒氣陡生,喝道:「賊小子卻來多管爺爺的閒事!」呼的一鞭,向他當頭擊了過去。石破天順著軟鞭的勁風,輕飄飄縱開。 丁不四一擊不中,怒氣更盛,呼呼呼連環三鞭,都給石破天輕描淡寫的避了開去。他不知石破天有了如此高強的內功修為之後,諸般武功招式,在他眼中瞧來都是稀鬆平常,萬法俱通,無所不可,但在丁不四積威之下,餘悸尚在,只是閃避,卻不還手。 丁不四暗暗奇怪:「這軟鞭功夫我又沒教過,他怎麼仍是知道招數?」將一條軟鞭越使越急,霎時間幻成一團金光閃閃的黃雲,將石破天裹在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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