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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回 華拳掌門(4)


  台下跟著便有一個少年跳上,說道:「藝字派弟子張複龍,請高師姊指教。」高雲道:「張師兄不必客氣。」右腿半蹲,左腿前伸,右手橫掌,左手反鉤,正是華拳中出手第一招「出勢跨虎西嶽傳」。張複龍提膝回環亮掌,應以一招「商羊登枝腳獨懸」。兩人各出本門拳招,鬥了起來。二十餘合後,高雲使招「回頭望月鳳展翅」,撲步亮掌,一掌將張複龍擊下臺去。那武官大聲叫好,連說:「了不起,了不起!」只見台下又有一名壯漢躍上,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和高雲動手。這一次卻是高雲一個失足,給那壯漢推得摔個筋斗。那武官說道:「可惜,可惜!」沒有興致再瞧,率領眾官兵又搜查去了。

  程靈素見官兵出門,松了口氣,但見戲臺上一個上,一個下,鬥之不已,不知鬧到什麼時候,才選得掌門人出來。看胡斐時,卻見他全神貫注的凝望臺上兩人相鬥,程靈素心想:「這兩人的拳腳雖然虎虎生風,也未見得高明之極,何以大哥瞧得這麼出神?」低聲道:「大哥,過了大半個時辰啦,得趕快想個法兒才好。再不施針用藥,便要耽誤了。」胡斐「嗯」了一聲,仍是目不轉瞬的望著臺上。

  不久一人敗退下臺,另一人上去和勝者比試。雖說是同門較藝,但相鬥的兩人定是不同支派的門徒,即或不是性命相搏,但一勝一負,關係著支派的榮辱,各人都是全力以赴。看來門中真正的高手尚未上場,眼前這些人未必便能當上掌門人,但華拳門的五個支派向來明爭暗鬥,這時乘此機會,相互有過節的便在臺上好好打上一架,因此拳來腳去,倒是著實熱鬧。

  程靈素見胡斐似乎看得呆了,心想:「大哥天性愛武,一見別人比試,什麼都忘了。」伸手在他背上輕輕一推,低聲道:「眼下情勢緊迫,咱們闖出去再說。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漢,動以江湖義氣,他們未必便會去稟報官府。」胡斐搖了搖頭,低聲道:「別的事也還罷了,福大帥的事,他們怎能不說?那正是立功的良機。」程靈素道:「要不,咱們冒上一個險,便在這兒給馬姑娘用藥,只是天光白日的耽在這兒,非給人瞧見不可。」說到後來,語音中已是十分焦急。她平素甚是安詳,這時若不是當真緊迫,決不致這般不住口的催促。

  胡斐「嗯」了一聲,仍是目不轉睛的瞧著臺上兩人比武。程靈素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待會救不了馬姑娘,你可別怪我。」胡斐忽道:「好!雖然瞧不全,也只得冒險試上一試。」程靈素一怔,問道:「什麼?」胡斐道:「我去奪那西嶽華拳的掌門人。老天爺保佑,若能成功,他們便會聽我的號令。」程靈素大喜,連連搖晃他的手臂,說道:「大哥,這些人如何能是你的對手?一定成功,一定成功!」

  胡斐道:「苦只苦在我必須用他們的拳法,一時三刻,哪裏記得了這許多?對付庸手也還罷了,少時高手上臺,這幾下拳法定不管使,非露出馬腳不可。他們若知我不是本門弟子,縱然得勝,也不肯推我做掌門人。」說到這裏,不禁又想起了袁紫衣。她各家各派的武功似乎無一不精,倘若她在此處,由她出馬,定比自己有把握得多。

  但聽得「啊喲」一聲大叫,一人摔下臺來。台下跟著有人罵道:「他媽的,下手這麼重!」又有一人反唇相譏:「一動上手,還管什麼輕重?你有本事,上去找場子啊。」那人粗聲道:「好,咱哥兒倆便比劃比劃。」另一人卻只管出言陰損:「我不是你十八代候補掌門人的對手,不敢跟您老人家過招。」

  胡斐站起身來,說道:「倘若到了時辰,我還沒能奪得掌門人,你便在這兒給馬姑娘施針用藥,咱們走一步瞧一步。」程靈素「嗯」了一聲,微笑道:「人家是一十三家總掌門,難道你便連一家也當不上麼?」她一說了這句話,立時好生後悔:「為什麼我總是念念不忘的想著袁姑娘,又不斷提醒大哥,叫他也是念念不忘?」只見胡斐昂然走出假山,瞧著他的背影,又想:「我便是不提醒,他難道便有一刻忘了?」但見胡斐大踏步走向戲臺,不禁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胡斐剛走到台邊,卻見一人搶先跳了上去,正是剛才跟人吵嘴的那個大漢。胡斐心想:「待這兩人分下勝敗,又得耗上許多功夫,多耽擱一刻,馬姑娘便多一刻危險。」當下跟著縱起,半空中抓住那漢子的背心,說道:「師兄且慢,讓我先來。」

  (欲知胡斐能否奪得西嶽華拳門的掌門人,馬一鳳能否及時獲救,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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