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南 > 九州縹緲錄Ⅳ | 上頁 下頁
五八


  「孺子可教!」翼天瞻點頭,「谷玄的力量之潮即將漲滿,就像一張弓被拉到了盡頭!即將完全死去的喪屍們會在那時候獲得最大的力量,它們內身體裡漸漸乾枯的血液會加速流淌,那時候它們會變得像是發狂的野獸那樣,試圖殺死任何活著的東西!」

  白毅的臉色微微發白:「從開始他們就已經計算了星辰的作用!」

  「是這樣,以天驅數千年來的經驗,我們的敵人太聰明,太有耐心。他們觀察你的時候就像是草叢裡的蛇,絲毫不動,而他們射向你的時候,就已經算准了你沒有退路!」翼天瞻忽地喝問,「這次圍堵嬴無翳,你們不是覺得你們已經設下了圈套讓嬴無翳鑽進去了麼?你參與了密謀,可惜你還不是密謀的核心人物,所以你絲毫不知在這個密謀中,真正要被除掉的是你!而不是嬴無翳!誰是幕後的人?!」

  白毅猛地起身!他死死盯著翼天瞻,後退一步,渾身透著戒備。

  翼天瞻卻沒有看他,只是沉默地看著燈火。

  「我……不能說!」白毅咬著牙。

  「不,應該說你不知道。」翼天瞻淡淡地說,「當辰月試圖操縱什麼人的時候,他們絕大多數時候都隱藏在重重的幕後,暴露在幕前的卒子隨時可以被捨棄。你既然是要被除掉的人,那麼你必然不知道。軍人的驕傲和強悍在秘道大師的眼裡,不過是孩子鬥勇那樣可笑。」

  翼天瞻微微歎了口氣:「我不是在逼問你什麼,也並非嘲笑你。事實上我和息衍也不過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在真正的幕後人眼裡,我們的反擊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白毅頹然坐下,低低地喘息。

  「不過那又算得什麼?」翼天瞻驕傲孤高地冷笑,他凝視燈火,目光中透著狠意,「在沒有啟示之君的七百年裡,我們這些可笑的天驅被神遺忘,可我們不一樣無數次地和辰月開戰?我們死了很多人,他們也沒有占到便宜!以神的力量壓制人的反撲,辰月一樣沒有實現他們的目標!」

  「我們……怎麼辦?」白毅猛地抬起頭,雙眼熠熠生輝,「現在開誠佈公地說吧!我們的殺手鐧是什麼?」

  「我們需要殺一個人。」息衍說。

  「誰!」

  白毅接著說:「而且,即便我手中依然有完好無損的七支長薪箭,我也無力把君臨之陣的範圍擴大。那天晚上我使用君臨之陣的時候你已經看見,北大營那麼大的範圍已經是我和這副弓箭力所能及的極限。」

  「這麼大不夠。」

  「你需要它多大?」

  息衍指著兵舍土牆上的殤陽關全圖:「那麼大。」

  「覆蓋整座殤陽關?」白毅斷然搖頭,「那不可能!」

  「不,可能的,我們可以使用法器!」翼天瞻說。

  「我們沒有隨軍的秘術師,更沒有強大到可以發動君臨之陣的法器。」

  翼天瞻搖頭冷笑:「年輕人,不要談論你所不熟悉的話題,我是個羽人,這個世上比羽人更理解秘術的種族還沒有生出來!法器未必是秘術大師們封印密藏的寶物,就像你發動君臨之陣時使用了追翼之弓和長薪之箭,魂印武器本身就是法器。任何法器不過以它蘊含的精神之力呼應星辰,你的箭中封印了魂魄。而法器也可以是活的。」

  「活的?」

  翼天瞻微微點頭,一字一頓:「人,就是最強大的法器!」

  「你要用人去取代長薪箭發動君臨之陣?」

  「是!」翼天瞻說,「當我們有自己無法戰勝的敵人時,我們也可以向星辰諸神尋求庇佑。還有什麼力量比北辰之神賜予武士們的更加威猛強烈的呢?君臨之陣召喚的,是北辰之神的力量,辰月教徒們膜拜所有的星辰,可他們畏懼北辰。因為北辰的力量與所有星辰都不同,它是橫斷一切的,無論金屬甲胄還是山巒。它將守護我們。」

  「有把握麼?」白毅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流汗。

  「試試看。」息衍漫不經心地笑笑,「但是,這樣發動君臨之陣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

  「會有犧牲麼?」

  「這倒未必,不過,」息衍看著白毅,等貨映在他的眼睛裡一跳一跳,「充當法器的人必須向北辰之神的召喚敞開他的內心,他要有足夠的勇敢和堅強去接納武神的降臨。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勇氣,有的人會因此而失去理智。所以在此之前,這樣的星辰之陣僅僅由最核心的天驅武士來發動,我們的人數非常稀缺。所以我們必須徵用你,你雖然不是天驅,但是你對那種內心的衝擊並不陌生。」

  「你說……內心的衝擊?」

  「初召!」息衍緩緩地吐出了這兩個字,「充當法器的人將會體驗初召的感覺,那是武神的力量在進入你的靈魂。這時候那些太古時代的武士國王,那些鐵皇,將在你的靈魂深處複生。他們的戰馬就像踐踏你的靈魂那樣在你心中馳過,你所最牽掛的,你所最畏懼的,你所最執著的一切,都將以噩夢展現。這是鐵皇們對他們追隨者的第一次召喚!」

  他幽幽地問白毅:「就像二十年前,那個晚上,在天啟的小酒館裡,那個人磨劍的時候,你聽見了什麼?你看見了什麼?」

  息衍微微地笑了。

  白毅沉默著,面無表情。

  「好。」靜了許久,白毅深吸了一口氣,「我相信你們,現在我也只有相信你們。但是我們需要七個人,斯達克閣下是第五個,我是第六個,誰是第七個?」

  「我們已經有了這個人選,一個新的天驅武士。」息衍和翼天瞻對視了一眼。

  「或者說是一個被徵用的法器?」白毅冷冷地問,「他知道他將經歷的一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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