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6 | 上頁 下頁
五三


  項少龍知她因父親當官遭抄家而對此深痛惡絕,同意道:「解兄人太善良,確不適合在官場打滾。」

  善柔笑道:「他和你並非好人,整天想到外邊鬼混,你差點成為幫兇。」

  項少龍淡淡道:「愈得不到手的東西愈珍貴,你試試迫他連續出去胡混十晚,保證他厭倦至以後不再去。而且他到青樓去,似乎是要找作曲的靈感,不是真的胡來。」

  善柔杏目圓瞪道:「是否他央求你來向我說項求情?」

  項少龍事實上如解子元般那麼懼怕善柔,舉手投降道:「柔大姐該明白我是站在哪一方的吧!」

  善柔解凍地甜甜笑道:「當然知道啦!你來了真好,這樣吧!子元到外面胡混時,你來陪我。」

  項少龍失聲道:「什麼?」

  善柔道:「這才公平嘛!」

  項少龍苦笑道:「坦白說,現在我每一天都為保全自己的小命想辦法,我……」

  善柔嗔道:「算了!你是寶貝嗎?誰要你陪?兩個都給我滾得遠遠的,否則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項少龍聽得啞口無言。

  善柔卻橫他一眼,「噗哧」笑道:「只是唬你吧!人家怎捨得趕你走?項爺是小女子的第一個情郎,這麼小小面子都不給你,你還如何在子元面前神氣起來。好吧!今晚准你們去勾三搭四,初更前必須回來,否則子元要到你那裡去睡。」又摸摸肚子嚷道:「不等子元!要吃東西哩。」

  膳罷,解子元仍未回來,項少龍乘機告辭回聽松院,剛跨入院門,把門的手下道:「楚國李相爺派人來找沈爺,但沈爺不在,只好走了。嘿!沈爺的人面真厲害,我們這班兄弟以後要跟著你呢!」

  項少龍暗忖自身難保,哪有能力照顧諸位兄弟,敷衍兩句,這位叫池子春的年青家將壓低聲音道:「小人有一件事須告訴沈爺,沈爺心中有數便成,千萬不要洩漏是我說出來的。」

  項少龍訝道:「什麼事?」

  池子春道:「今天我見到谷明、房生兩人鬼鬼祟祟的溜出街外,吊著尾跟去看看,原來他們竟是去見沙立,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最怕他們是要對付沈爺你呢。」

  項少龍心想自己又非三頭六臂,怎能同時應付多方面的事。上上之策是立即動手做另一對滑雪板,趁城外雪深至腰千載一時的良機,立即「滑走」,保證縱使東方六國追兵盡起,亦拿他不著。這個想法誘人之極,問題是他過不了自己的一關,更何況解子元那邊的事仍未知情況,教他怎放心一走了之。拍拍池子春肩頭,勉勵幾句,朝內院走去。

  池子春卻追上來,拉他到一角道:「尚有一事說給沈爺你聽,穀明回來後去見二小姐,接著二小姐和秀真小姐出門去了。」

  項少龍心中大怒,董淑貞和祝秀真竟如此不知好歹,仍與沙立勾結,枉自己為她們冒生命之險而留下來。

  回到內院,肖月潭在臥室所在那座院落的小偏廳等候他,欣然道:「你要的東西,老哥已給你辦妥,看!」由懷裡掏出一卷帛圖,打開給他過目,正是項少龍要求的稷下學宮簡圖。

  項少龍喜道:「這麼快弄來了!」

  肖月潭道:「費了我兩個時辰繪畫呢。」指著圖上靠最右邊的城門道:「這是大城西邊的北首門,又叫稷門,學宮在稷門之下、系水之側,交通便利,且依水傍城,景色宜人,故學宮乃臨淄八景之一,是遊人必到之地。」

  項少龍細觀帛圖,歎道:「稷下學宮看來像個城外的小城,城牆街道應有盡有,若胡亂闖進去找一把刀,等若大海撈針。」

  肖月潭指著最宏偉一組建築物道:「這是稷下學堂,乃學宮的聖殿,所有儀典均在這裡舉行,你的百戰刀掛在大堂的南壁上。」

  項少龍猛下決心道:「我今晚去把刀拿回來。」

  肖月潭愕然道:「該尚未是時機吧!少龍何不待離開齊國前方去偷刀?」

  項少龍斷然道:「我今晚偷刀,明早離開,免得韓闖等人為我費盡心思,左想右想。」

  肖月潭駭然道:「大雪將臨淄的對外交通完全癱瘓,你怎麼走?」

  項少龍信心十足的道:「我有在大雪裡逃走的方法,否則也來不到這裡,老哥放心。」

  肖月潭皺眉道:「立即離開是上上之策,可是你不是說過要幫助鳳菲、董淑貞她們嗎?」

  項少龍冷哼道:「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天真想法,事實上我不過是她們的一隻棋子,現在我心灰意冷,只好只為自己打算。」

  這番話確是有感而發。目下他唯一不放心的是善柔,不過齊國的內部鬥爭,豈是他所管得到,留下來於事無補。下了明天即離的決定,他整個人變得無比輕鬆。吹縐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既然鳳菲、董淑貞等當自己是大傻瓜,他再沒有興趣去多管閒事。

  肖月潭道:「我現在去為你預備衣物乾糧,明早來掩護你出城。」忽又想起一事似的皺眉道:「今晚你怎樣去偷刀?除非有特別的通行證,否則誰會給你打開城門?」

  項少龍一拍額頭道:「我忘記晚上城門關閉呢!」不由大感苦惱,想起積雪的城牆根本是無法攀爬的,但心念電轉,暗忖既然額菲爾士峰都被人征服,區區城牆,算是什麼?心中一動道:「老兄有沒有辦法給我弄十來把鐵鑿子?」

  肖月潭有些明白,欣然道:「明天我到鄰街那間鐵鋪給你買吧!是否還需要一個錘子呢?」

  項少龍笑道:「橫豎是偷東西,我索性今晚一併去偷錘偷鑿,省得事後給人查出來。」

  肖月潭同意道:「若是要走,宜早不宜遲。」伸手拉起他的手道:「呂不韋塌台後,或者我會隨你到塞外去,對中原我已厭倦得要命。」

  肖月潭離開後,項少龍把血浪取出來,又檢查身上的攀爬裝備,一切妥當,仍不放心,在兩邊小腿各紮一把匕首,休息半晌,穿衣往後院門走去。大雪仍是無休止地降下來,院內各人避進屋內去。院門在望,項少龍心生警覺,忙躲到一棵大樹後。院門張開,三道人影閃進來。項少龍借遠處燈火的掩映,認出其中兩人是鳳菲和小屏兒,另一人則是個身形高挺的男子,卻看不到樣子。

  鳳菲依依不捨的和那人說了幾句話,那人沉聲道:「千萬不要心軟,沈良只是貪你的財色。」

  項少龍心中一震,認出是韓竭的聲音。知道是一回事,確定又是另一回事。忽然間,他有點恨起鳳菲來,以她的智慧,竟看不穿韓竭英俊的外表下有的只是豺狼之心。鳳菲欲言又止,沒有答話。到韓竭走後,兩主婢返樓去了。項少龍心中一動,尾隨追去,在暗黑的巷道裡,韓竭送鳳菲回來的馬車剛正開出。由於巷窄路滑,馬車行速極緩。項少龍閃了過去,攀著後轅,無聲無息的爬上車頂,伏了下來。他並不知道這麼做有任何作用,純是碰碰運氣,若馬車走的不是他要去的方向,他可隨時下車。在這樣的天氣裡,偷雞摸狗的勾當,最方便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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