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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第七章 稷下劍聖

  解子元的臉色頗難看,一副心事怔忡的樣子,見到項少龍一把扯著他往大門走去,道:「小弟忽然有急事,怕不能在約好的時間來接沈兄,所以提早來了。」

  項少龍道:「解兄既有急事,大可改作另一天。」

  解子元搖頭道:「那解子元就有禍了,我本想遣人來接你,但細想下還是不妥當,橫豎順路,待沈兄到捨下後,請恕小弟失陪一會。」

  兩人步出大門,廣場中三十多名家將,正和馬車恭候他們大駕。項少龍是第一次見到解子元如此陣仗駕勢,愕然道:「解兄好威風。」

  解子元搖頭歎道:「我並不想這麼張揚,是仲孫龍迫我這麼做的,上車再談。」

  從衛拉開車門,兩人登車坐好,馬車開出院門,解子元歎道:「不要看臨淄表面熱鬧繁榮,其實人人自危,恐怕朝不保夕。」項少龍低聲問道:「解兄指的是否兩位王子的王位之爭?」

  解子元訝道:「原來沈兄知道內情。」

  項少龍道:「略知一二,看解兄愁眉不展,是否有什麼突變,令解兄煩惱?」

  解子元再歎一口氣,沉聲道:「有些事沈兄知道了不會有益處。沈兄先到捨下與內人聊聊,小弟見過仲孫龍,立即回來會沈兄。嘿!今晚怎都要出外逛逛,沈兄懂得怎樣和內人說項哩!」

  項少龍啞然失笑道:「我還以為解兄忘了。」

  解子元苦笑道:「小弟現在比之以往任何一刻,更須到青樓解悶。」

  項少龍關心善柔,自然愛屋及烏,關心起解子元來,也知解子元不會隨便將王室的鬥爭向他這外人說出來,心念電轉,已明其故,試探道:「不是呂不韋在玩手段吧?」

  解子元一震道:「沈兄怎會曉得?」

  項少龍壓低聲音道:「我曾在咸陽逗留過一段日子,與秦廷的一些重量級人物非常稔熟,深悉呂不韋的手腕,故而一猜即中。」

  解子元愕了一愕,玩味道:「重量級人物,這形容的詞句小弟還是初次聽到,細想又非常貼切,沈兄認識些什麼人?」

  項少龍隨口說出李斯、昌平君兄弟等人的名字,當然包括自己在內。

  解子元聽得瞠目結舌,籲出一口氣道:「沈兄竟然和嬴政身邊一群近臣有交情?其中最有本領的當然是項少龍,呂不韋千方百計尚扳不倒他,順口一問沈兄,嬴政究竟是不是呂不韋和朱姬的兒子?」

  項少龍肯定道:「當然不是!否則他們的關係不用鬧得那麼僵。究竟呂不韋用了什麼手段,害得解兄如此煩惱?他是否對你們大王說了些話?」

  解子元顯然是好心腸的人,搖頭道:「這種事動輒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小弟怕牽累沈兄,沈兄最好勿要理會。」

  項少龍知不宜迫他,心忖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人把善柔的家抄了。一時卻苦無良策,因為根本不知個中情況。

  解子元岔開話題道:「看來鳳菲很器重沈兄!」

  項少龍想起與鳳菲糾纏不清的關係,隨口應一聲,心中轉到齊國的王位之爭上。本來與自己全無關係的事,卻因善柔的緣故而變得直接有關。田單和呂不韋是玩陰謀手段的專家,仲孫龍、解子元等一系的人,雖有各國之助,但能否成為贏家,仍屬未知之數。鄒衍若在就好了,由他這位以預知術名震天下的大宗師指著星星月亮說上兩句話,比其他任何人的雄辯滔滔對齊王更管用。

  馬車抵達解府,項少龍下車後,解子元足不著地的原車離開,到仲孫龍的府第與自己的黨人密議。小婢領項少龍到內府見善柔,而項少龍則在心中不斷自我警惕,告訴自己善柔已作人婦,絕不可再續前緣,否則怎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善柔始終是善柔,沒有一般女子的軟弱扭捏,神態如常的將下人趕出偏廳,劈面道:「我嫁人後變成會吃人的老虎嗎?一見到人家立即拚命逃跑,是否這一段時光逃慣了?」接著「噗哧」一聲,橫了他充滿少婦風情的一眼,喘氣笑道:「壞傢伙到那裡都是壞傢伙,竟敢串通子元來騙我,若不是看在致致份上,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

  項少龍見善柔「兇神惡煞」的模樣,反放下心來,毫不客氣坐下來,微笑道:「不抱兩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來給我看看嗎?小弟對任何長得像柔大姐的小傢伙,都好奇得要命,他們是否剛出世便懂舞拳弄腳打人踢人?」

  善柔笑得似花枝亂顫的倒在地席上,嗔道:「很想揍你一頓,唉!作瞭解夫人,想找個敢還口或還手的人並不容易,師傅現在又不肯再舞劍弄棒,他那班徒弟更是窩囊,害得人怪手癢的。」

  項少龍駭然道:「難怪解兄要遭殃呢!」

  善柔狠狠瞪著他道:「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可怕,不若我們拿木劍對打玩兒好嗎?」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你師傅有四個最得意的弟子,我知道其中兩人是韓竭和仲孫玄華,其他兩人是誰?」

  善柔一臉不屑道:「什麼四個得意弟子?恕我沒有聽過!只知師傅最疼我善柔,仲孫玄華這龜蛋只懂縮頭縮腦,每次要他動手過招,總是推三推四,真想把他的卵蛋割下來。嘻!」

  項少龍聽得捧腹大笑,刁蠻美女做了母親,仍不改一貫本色,確令他欣慰。順口問道:「田單知道你成瞭解夫人嗎?」

  善柔冷哼道:「知道又如何?我不去找老賊算帳,他應該拜祖酬神。唉!真奇怪,殺掉那假貨後,我心中所有仇怨都消了,田老賊雖仍是活生生的,我竟可將他當作死人辦。」

  項少龍正容道:「談點正事好嗎?你清楚韓竭的為人嗎?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品性如何?」

  善柔撅起可愛的小嘴道:「可以和嫪毐狼狽為奸的,會有什麼好人?我一向對他沒有好感,不過手下尚算有兩下子。」忽又皺眉道:「你為何仍不滾回咸陽,致致要擔心死了。」

  項少龍苦笑道:「我是走投無路下溜到這裡來,你當是來遊山玩水嗎?」

  善柔點頭道:「聽說道路河道給十多天的連綿大雪封了,離開火爐便做不成人似的,遲些我著子元使人把你送走。」

  項少龍大吃一驚道:「萬萬不可,千萬莫要讓解兄知道我的身份,否則將來事情傳出去,他要犯上欺君之罪。」

  善柔傲然道:「憑他解家的地位,最多是不當官,官有什麼好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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