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5 | 上頁 下頁


  項少龍伸手抓著她蓋上雪白毛裘的香肩,柔聲道:「當然知道,請恕項某人不懂偽飾,我除了想得到琴太傅動人的肉體外,還要得到太傅的心,二者缺一,我均不會收貨。」

  琴清象徵式地掙一下,大嗔道:「你怎可當人家是一件貨物?」

  項少龍俯頭在她左右臉蛋各吻一口,徐徐道:「什麼也好,總之我是要定你。我們以後不用再自己騙自己,生命有若過眼雲煙,錯過了的事物永遠不能回頭,我想通想透後才來找琴太傅的。」

  琴清的秀頷垂得差點碰到胸脯去,以蚊蚋般的聲音道:「你什麼時候回牧場去?」

  項少龍大喜道:「明早立即起程。」

  琴清輕輕道:「先放開人家好嗎?」

  項少龍愕然鬆手。

  琴清一陣風般飄開去,到離他至少有十步的距離,正容施禮道:「明天琴清在這裡等候項太傅大駕光臨。項太傅請!」

  橫他千嬌百媚、情深如海的一眼,轉身盈盈去了。項少龍神魂顛倒地看著她消失在花徑盡處,始能魂魄歸位,返官署去了。

  都騎衙署門外,一騎橫裡沖出來,把他截著,原來是嬴盈,只見她容色憔悴,顯然昨晚沒有睡好,見到項少龍,劈頭道:「項大人,我要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項少龍向琴清正式示愛,又得到妙不可言的答覆,心情轉佳,點頭道:「到裡面說。」

  嬴盈倔強地搖頭道:「不!我們到城外走走!」

  項少龍生出警戒之心,徐先和鹿公先後身死,現在自己成了呂不韋最渴欲除去的眼中釘,這會否是管中邪透過嬴盈來布下的陷阱?旋又推翻這個想法,因為無論嬴盈如何糊塗任性,卻絕不會要害死自己,遂道:「好吧!」轉頭正要吩咐荊善等自行到衙署,烏言著先一步道:「項爺!請恕我等難以從命,眾夫人曾有嚴令,囑我等寸步不離項爺。」

  項少龍發了一會怔,讓步歎道:「好吧!你們跟在我後面。」

  言罷與嬴盈並騎出城。馳出城門,立即精神一振。往日草浪起伏的原野變成一片皚皚白雪,無盡的雪原,寧謐無聲,雪光閃耀。十八鐵衛策馬踏在二百步許的或方,徐徐而行,有種悄悄戒備的意味。項少龍打量嬴盈,她本已驚心動魄的誘人身材更豐滿了,可見管中邪對她滋潤有功。不過項少龍聯想到的卻是假若天香國色的琴清受到他本人的滋潤,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當這個念頭湧上心田,項少龍憬然悟到自己對嬴盈只是有興趣而沒有愛意。

  嬴盈輕輕道:「項少龍!不要和中邪比武好嗎?只要你肯公開表示因想把呂娘蓉讓給他,而拒絕比武,誰都不會因此說你是害怕他。」

  項少龍心想這確是個解決的好辦法,由於田獵晚宴的一戰,自己占了點上風,加上有讓愛作藉口,當然沒有人會因此而認為自己是怯戰。但問題卻是他和管中邪已到了一山不能藏二虎、勢難兩立的情況。就像他和呂不韋,只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

  嬴盈見他沒有回應,提高聲音怒道:「你根本不歡喜呂娘蓉,爭來幹嗎?」

  項少龍正欣賞官道旁樹枝上銀白晶瑩的雪凍,淡然道:「大小姐對管中邪確是用心良苦,這麼處處為他籌謀著想。」

  嬴盈聽出他諷刺之意,氣道:「我難道不為你著想嗎?半年來你在外朝夕奔波,中邪他卻每天苦練劍法,每天在等待與你決定勝負的一日,你還妄想可穩勝他嗎?」

  項少龍不以為忤,微笑道:「嬴小姐究竟想我和你的中邪誰人勝出呢?」

  嬴盈氣得俏臉轉白,惱道:「我希望你兩個都死了就最好。」

  項少龍哈哈笑道:「嬴大小姐不如請回城吧!再不用多費唇舌。」

  嬴盈勒停駿馬,鐵青著俏臉,怒瞪他好一會,反軟化下來,淒然道:「是嬴盈不好,三心兩意,難怪你這樣對我。當是我求你好嗎?」

  項少龍肅容道:「嬴盈你最好理智一點,看清楚眼前殘酷無情的現實,那並非只是個人意氣之爭,而是牽涉到大秦整個權力的鬥爭,外人與本土兩股勢力的傾軋較量,敗的一方將會是抄家株族的命運。對管中邪來說,你只是他其中一隻棋子,而你卻仍是只懂得怨你兩位兄長管束你的自由。但你有否為他們對你的安危擔憂設想過呢?你只是任性地要別人來逢迎你的想法和要求。」又傲然道:「生死勝敗,還要在比武場上見個真章,呂不韋和管中邪想殺我,並非始於今天,而你則只懂活在自己編織出來的夢想世界裡。現實卻是事與願違,假若你下嫁管中邪,只好望老天爺保佑呂不韋奪權成功,不過那卻代表你的兩個兄長不得好死。若呂不韋失敗,你或者可以身免,但你為管中邪所生的子女必無幸理。這就是現實,政儲君也不能改變分毫,而形成現在這種形勢的罪魁禍首,正是呂不韋,管中邪和莫傲則是幫兇。莫傲死了,這次該輪到管中邪,你明白嗎?」

  再不理她,掉頭回城去。

  尚未回到衙署,項少龍的心神早轉到琴清身上,想到明天可奉准對她無禮,心中有若燒起一爐熊熊焦炭,恨不得時間走快一點。

  返抵衙署,滕翼低聲道:「圖先著你申時到老地方見他。」

  項少龍喜道:「我正要找他。」

  滕翼道:「寒冬一過,蒙驁會對韓人用兵,你的老朋友韓闖慘了。」

  項少龍無奈道:「這事誰也沒有辦法,若勢弱的是我們這方,攻來的將是韓人的大軍。不過一天未建成『鄭國渠』,我們恐仍未有能力東侵,頂多再在東方三晉之地增設一、兩個郡縣,到大舉東伐之時,我們早溜到遠方去,眼不見為淨。」

  滕翼道:「我知三弟對戰爭沒有一點興趣,但我看遲早你要帶兵出征,此乃無可避免的事。」

  項少龍笑道:「那時須靠二哥,我看你已熟得可把墨氏補遺上的兵法倒轉頭念出來。」

  滕翼失笑道:「你說話真誇大。」

  項少龍問道:「小俊是否出巡去了。」

  滕翼道:「他哪有這麼勤力,只是溜去陪鹿丹兒,我告訴他你肯為他向鹿丹兒的父母提親,小子高興得不得了,更沒有興趣理會公務。」

  項少龍道:「鹿丹兒仍在守孝,這事待我宰了管中邪後再辦吧!明天我回牧場後,二哥有空便來陪我練武。」

  滕翼忽記起一事,道:「少龍你還記得渭南武士行館嗎?」

  項少龍想了想,記起武士行館的館主叫邱日升,當年與楊泉君勾結,還派出三大教席之一的「疤臉」國興伏擊荊俊,把他打傷,後又在街上行刺自己。點頭道:「怎麼樣?」

  滕翼道:「楊泉君被呂不韋弄死,邱日升見勢不妙溜了到別處去,不知如何最近回來,還得到嫪毐包庇,最近大展拳腳,招納武士,氣得小俊牙癢癢的,我看終會鬧出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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