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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十二卷 第七章 愛之獨白

  龍鷹收攝心神,傳音道:「既是如此,鳳姊舉行琴會,為何卻是由大總管來知會我?」

  商月令「噗哧」嬌笑。

  龍鷹心呼糟糕,怎猜到甫開始立出岔子,又大怪自己與美麗的場主沒來個事前的「演習」。原來不自覺地,他模仿著商月令的聲音語調將這番話說出來,商月令「猝不及防」下,驟聽龍鷹男聲摹女音的怪腔調,竟又得其三分神肖,古怪滑稽之至,哪忍俊得住,笑了出來。

  可想見霜蕎愕然瞪視商月令的情狀,肯定她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將心掏出來的肺腑之言,有何可笑之處?

  龍鷹人急智生,傳音道:「變冷笑,加上可笑的評語。」

  商月令的動人女聲在耳鼓內溫婉的歎息,柔聲道:「鳳姊的話令人發噱,鳳姊忽然舉行琴會,月令要到大總管來通知我,方曉得有這麼一回事,明擺著是站在他們的一方,設計來對付月令,現在竟又說是站在我的一邊,不是前後矛盾嗎?」

  霜蕎苦笑道:「場主誤會哩!姊姊只是想看範輕舟是何等樣人,竟能獨得場主青睞?」

  龍鷹為之「語塞」,終於領教到霜蕎銳不可擋的辭鋒。

  她似答非答,似問非問,既是連消帶打,更是開門見山,應對上稍有失言,會即時暴露商月令和範輕舟間異乎尋常的關係。

  最厲害處是霜蕎向商月令來個反守為攻,隱含怪責美麗的場主沒有向她吐露關係到範輕舟的心事,不視她為至交好友,要到宋明川、商遙等來找她商量籌謀,方曉得商月令「出事了」,遂因此興起了看看範輕舟是何等樣人之心,行動本身不具阻撓或破壞之意,與她堅決站在商月令一方的立場並不相悖。

  言簡意賅,以龍鷹的機變,一時間實找不到恰當的應對說話,換過他現在是處於商月令的位置,盡可說些「事情是這樣子」一類的廢話來拖延,但怎可教美麗的場主說這種不屬她作風的話?

  商月令發出銀鈴般的嬌笑,嗔罵道:「鳳姊在說什麼哩!範輕舟確是個離奇的人,也是有趣的夥伴,一個你永遠摸不到他底子的人,從開始月令便清楚,故特別挑他為目標,至於大總管和主執事他們則是想多了。於月令來說,一切仍是言之尚早。」

  龍鷹既松一口氣,也為之臉紅。

  商月令玲瓏心巧,答得適度得體,最妙是空泛而不著邊際,頗有答了等於未答的味兒,且卸掉都鳳怪她不夠朋友知己的指責。

  「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臉紅則因自己早前將話說滿,可是臨陣交鋒,竟幫不上忙。

  都鳳輕鬆的道:「早曉得場主是貪玩的人,姊姊也這麼和他們說。但場主千挑萬挑,因何偏選中範輕舟作『宋問』的玩伴?他還遲了半個月,場主理該對他會否來參加飛馬節仍毫無把握。對吧!」

  商月令學乖了,不悅道:「他們倒說得詳細。哼!竟敢來管我的事。」

  龍鷹知她在為他爭取思索的時間,傳音道:「說你特別留意『新貴榜』上的人,其他全推到桂有為處去。」

  他也學精了,陳說大概,其他任由商月令自由發揮。

  若是動手過招,此際該屬埋身肉搏,微妙處只當事者方能掌握。

  都鳳言詞懇切、苦口婆心的勸道:「真的勿要怪責他們,你更該比鳳姊明白。我們兩姊妹從來都是無所不談,場主有心事,姊姊樂意為場主解憂呵!」

  說之以理,動之以情,商月令在沒有戒心下,大有「中計」的可能。

  忙補充道:「先告訴她沒有心事。」

  商月令沒好氣的道:「鳳姊還要這麼說,你就像他們般不明白月令,我為何要挑範輕舟這個傢伙?原因正是因為在『新貴榜』上,數他的聲譽最差。明白嗎?」

  今次連躲在暗處的龍鷹亦聽得瞠目結舌,「隔牆有耳」的行動已近乎失控,商月令顯然認為他的提點應付不了她的鳳姊,改為憑自己的機靈巧智去應付。

  她這幾句話連龍鷹亦摸不著頭腦,遑論霜蕎。如她接下去仍有妙著,確比龍鷹的「提點」更天馬行空。

  霜蕎失聲道:「千挑萬選,竟是為揀選聲譽最差的人?姊姊給你引出興致哩!」

  龍鷹剩下旁聽的份兒。

  在一明一暗的期待下,商月令得意洋洋的道:「人家炮製危機嘛!唉!再不玩點刺激的東西,我會悶出病來。你該比其他人更明白月令為何肯舉行飛馬節?只恨那混蛋沒有來!死混蛋!」

  龍鷹怎想得到商月令不單不聽指揮,還可藉此奇特的情況和他來個「打情罵俏」,既香絕迷人,心醉神飛,又刺激過癮,甘願被謔。同時明白過來,心中叫妙。

  可想見霜蕎正為他們一方的「弄巧反拙」悔恨不已,敗壞範輕舟聲名的卑鄙手段,反造就了商月令對他的「另眼相看」。

  這招才真的是連消帶打。

  龍鷹更是無法置喙。

  霜蕎歎道:「場主可知你等若在玩火,隨時一發不可收拾。」

  商月令輕描淡寫的道:「有些事開始了,便沒法停下來,由月令點頭同意舉行飛馬節的時刻開始,我的心一直燃燒著。月令畢竟是女兒家,有些事很難開口,幸好鳳姊來了,使月令再不用為找傳話的人而傷腦筋。」

  霜蕎盡最後的努力道:「月令不是最痛恨盲婚啞嫁的嗎?你根本未見過龍鷹,有關他的事全是道聼塗説得回來的,怎曉得真正的龍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會否令你大失所望?」

  商月令懶洋洋的道:「鳳姊忘了自己是出色的賭徒嗎?月令也想一嘗揭盅前勝負決定於刹那的感覺,還有什麼比把自己的終身押上去更刺激?我意已決,定要豪賭一次,鳳姊若真的是站在我的一邊,將我的心意告訴他們。否則月令將就點,索性嫁給範輕舟算了,他也是個有非凡魅力的江湖浪子。」

  霜蕎苦惱的道:「是你的終身幸福呵!場主三思。」

  龍鷹心中一動,傳聲道:「問她還有什麼好想的,肯定她會提出河間王來。」

  商月令聽話的道:「鳳姊呵!你一直是最瞭解月令的人,為何偏在這關鍵時刻,像變成了另一個老傢伙,還有何好三思的?」

  霜蕎歎道:「因為我曉得龍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嘛!生性好色,處處留情,恐怕非是託付終身的好物件。」

  商月令淡淡道:「如果狄仁傑也看錯人,月令只好認命。像龍鷹般英雄了得的人物,處處有美女投懷送抱是自然不過的事。可是直至今天,他明媒正娶的只得狄藕仙一人,沒有廣納姬妾,鳳姊又如何看?」

  霜蕎頹然道:「場主可再聽姊姊多說兩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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