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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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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洞天福地 數息呼吸的工夫,劉裕已走遍三進房舍,內進與中進均給徹底打掃過,與外進的蛛網塵封截然有異,顯示敵人不單利用這作為落腳的地方,本身還有潔癖,否則只須隨便弄乾淨一點便成。 此時他對這尚算完整的棄宅已得到一個清晰的印象,屋內僅有的小量傢俱殘破不堪,依邊人的作風,可用的傢俱均會被他們搬走據為己用。 可藏千多兩金子的地方一眼看通,除非密藏地下或牆內的密格,不過那可非臨時可辦得到的。照他的分析,偷金的行動只是靈機一觸下發生的,是因曉得財物藏在搬進睡帳的箱子後倉卒下匆匆安排,致露出破綻,所以早有預謀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劉裕目光投往破窗外的荒園,尚未被燒掉的幾株老樹撐天而立,樹蔭裡雜草野藤纏綿糾結,要收起金子絕非難事,他要把金子搜出來則勢必費一番工夫。 他是別無選擇,正要付諸行動,倏地心現警兆,聽到自己适才伏身處的房舍瓦面傳來足尖點地的微響,顯示來人至少在身法方面非常高明,若換了在淝水之戰前的劉裕,肯定難以覺察。 由於對方是從高處來,可鳥瞰全域,使他再沒有時間離開,人急智生下,騰身而起,落到主樑上,入目的情景,令他欣喜如狂,差些兒笑了出來。 *** 燕飛往紀千千瞧去,晶瑩的淚珠排佇列陣般從她一對眼角瀉下嬌嫩的臉蛋兒上,歎道:「唉!這是何苦來由呢?」 紀千千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他是第一個令我心動的人,燕飛是第二個。」 接著以淚眼迎上他的目光。 燕飛再沒法控制大熾的憐意,正要舉袖為她拭掉掛在原本微泛嫣紅,現在卻蒼白褪色的臉蛋兒上的淚珠,伊人敏捷地從香懷內掏出手帕,送到他的手上,然後似陽光破開烏雲般「噗哧」嬌笑起來,接而有點不好意思,垂首避開他呆瞪著她的眼神。 燕飛拿著香帕發了一陣子呆,方如夢初醒般溫柔地為她拭掉俏臉的淚漬。 紀千千唇角逸出一絲笑意,輕輕道:「知道嗎?你回到邊荒集後,整個人都不同了,有種天下間沒有任何事難得倒你,遇上困難仍可揮灑自如不可一世的氣魄,令千千開始相信劉裕的看法,你不但是邊荒第一高手,更可能是無敵於天下的第一把名劍。」 燕飛於完成拭淚大任後,拿著她的香帕不知該物歸原主還是該據為己有?聞言淡淡道:「只因我是屬於這裡的,所以你會對我生出這種感覺。便像高彥,在建康他是處處碰壁、受盡歧視,回到這裡有如猛虎歸山,在邊荒集他方可以成為受尊敬重視的人,與建康崇尚高門的風氣他是格格不入,在這裡他卻是如魚得水。我的情況相同,可是若離開邊荒集,我頂多是個出色的劍客和刺客,個人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紀千千柔聲道:「收起手帕吧!當是千千和你燕飛交換的定情之物。滿意嗎?」 燕飛拿著染上她淚漬、帶著她傷心往事的香帕,失聲道:「定情之物?」 紀千千似已回復正常,挺起胸膛理所當然的道:「誰叫你送人家十八盞走馬燈呢?千千也恨你呢?一路北上都裝作對人無動於衷的冷淡模樣,忽然又耍出這麼漂亮的一手,教人立時失去女兒家的矜持。走馬燈不是示愛是甚麼呢?現在千千已肯拋開一切接受你的心意哩!彩燈若不是定情之物該算作甚麼?」 燕飛立生出回去狠揍高彥一頓之想,只恨現下只好啞子吃黃連。涉足情場已非他所願,更何況捲入紀千千糾纏不清的男女關係中。 紀千千命令道:「還不收好它?」 燕飛別無選擇,把香帕納入懷內,正要說話。 「鏗!」 蝶戀花鳴聲示警。 *** 一條重甸甸的長布條,安靜地躺在大圓梁上,以兩把匕首固定首尾兩端。劉裕探手一摸,果然是滿載金子的纏腰囊,可分幾匝纏綁腰間。約略估計下,囊內的金子該不過六百兩,應仍有另一腰囊,很大可能放在中進的橫樑上。如此藏金的方法,確是頗有心思,正因橫樑太顯眼,反會忽略過去。更想到這只是臨時措施,好方便取走。 劉裕剛伏身橫樑藏好,來人已穿窗而入,移到梁下。 香氣傳來,登時生出熟悉的感覺,嚇得他不敢偷看,因為已認出梁下的美人兒是何方神聖,「逍遙帝后」任青媞是也。破風之聲響起,有人繞宅疾馳,顯然和任青媞是一道,從另一方向繞過來,這是防備有人埋伏的江湖手法。 只聽其速度,便知此人身手不在任青媞之下,劉裕心中自然浮起「逍遙帝君」的名字。 不由心中叫苦,若他們到橫樑來取回金子,自己能突圍逃走已難比登天,更遑論取回金子。 一把男子的聲音在入門處道:「確是這所房子,外面有以石頭擺著的暗記。」 任青媞熟悉的嬌柔聲音響起道:「離約定的時間尚有一刻鐘。唉!我剛見過燕飛,他不單像沒事人一個,還大有精進,我竟瞞不過他,差點給他堵截著。唉!我真有點害怕他。」 應是任遙的人苦惱道:「真的令人費解,我的而且確予他致命的一擊,他能活下來已是奇跡,怎可能反變得更厲害呢?」 梁上的劉裕暗松一口氣,幸好這對妖男女非是偷金賊,否則自己肯定有難,不過危機仍未過去,若他們約會的正是那偷金賊,他仍大有被發覺的機會。希望偷金賊與任遙兩人說過密話,待兩人離開後才上樑來取金子,那自己便可以乘機送他致命的一刀作為見面禮,以出憋在心內的窩囊氣。 任青媞歎一口氣,沒有答話,劉裕生出奇異的感覺,任青媞的內心似不像她表面一心置燕飛於死地狠辣無情的行為。此口歎氣充滿無奈的情緒,聽來頗有點心亂如麻、六神無主之味。 任遙似沒有覺察他後妃的心事,怕是還在心心不忿燕飛仍然活著。沉聲道:「聶天還此人很不簡單,雄材大略,是個可以有一番作為的人,如非桓家一直撐江海流的腰,他早吞併了大江幫。我們今趟和他合作,須步步為營,否則吃虧的會是我們。」 任青媞冷哼道:「任聶天還智比天高,仍沒法夢想我們周詳縝密的統一大計,最終只會為我們作嫁衣裳。」 任遙道:「我們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我們。郝長亨是個難得的人材,若青媞可以美色籠絡他,收之為己用,說不定可以把兩湖幫變成我們班底,那時司馬賊的天下,將是我們的天下。」 劉裕聽得心神劇震,想不到任遙和聶天還兩個天南地北向無關係的一方霸主,竟會破天荒合作起來,目標明顯是先要占得邊荒集。 聶天還固是名震南方、十多年縱橫不倒,沒有人能奈何他的梟雄人物。郝長亨亦是橫行兩湖一帶的不世高手,乃聶天還倚之為臂膀的左右手,今次遠道而來,當然不是遊山玩水。 而他更有可能是盜金者,若非以他般身手,即使自己被哪甚麼娘的邊荒七公子分了心神,仍難避過他耳目。 令他費解的是逍遙教究竟有何顛覆司馬皇朝的計畫?不過此時已無暇想及其他,若給這三大高手發現自己的行蹤,縱使高明如燕飛也難逃劫難,何況他自問比不上燕飛。連忙大動腦筋,思量逃走之法。 任遙又道:「郝長亨交給你處理。唉!若非目下不宜對付燕飛,現在我便去取他狗命。」 任青媞柔聲道:「如要坐收漁人之利,確不應對付他。是哩!帝君對《太平洞極經》是否已有眉目呢?」 任遙沉吟道。「真古怪!縱使有那兩個小子默寫出來的地勢圖,卻似沒有半點幫助。若我所料不差,必須三佩合一始能勘破玄虛,從洞極經找出傳說中的洞天福地。」 劉裕為之愕然,照任遙的語氣《太平洞極經》並非甚麼道藏經典,而是尋找某一處地方的地圖。 任遙又道:「我不宜留在這裡,好讓你可向郝長亨施展手段。防人之心不可無,最好確定他是單身赴會,方可現身。」破風聲起,劉裕探頭一看,梁下空蕩無人,心忖此時不走更待可時,拔起匕首,把金子纏在腰間,此時東南方衣衫拂動的聲音遙傳而至。劉裕暗歎一口氣,曉得時間再不容他取回另一半金子,心想這筆賬暫寄在郝長亨身上,迅速離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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