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庸 > 胭脂寶刀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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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賓苦笑道:「那位何淩風我見過,他是他,你是你,怎麼會扯在一起呢!」 何淩風道:「我也正覺得奇怪,我分明是何淩風,你們為什麼硬指我是楊子畏,我分明活著,你們為什麼硬說我死了?」 羅文賓張口結舌,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楊夫人卻哭了起來,哽咽道:「都是你們喝酒喝得好,把個人喝成這樣,這是從何說起……」 羅文賓嗄聲道:「大嫂,先別急,依我看,子畏兄可能是中了邪,被什麼凶神附了體……」 楊夫人呸道:「什麼凶神?根本就是你們這批酒鬼附了體,你們不拉他去喝酒,會變成這樣嗎?今天若不給我一個交代,誰也休想離開『天波府』」。 羅文賓挨了罵,滿面羞愧,無詞以辯,沉吟了一會,又轉問田伯達道:「小田,你的消息究竟可靠不可靠?」 田伯達道:「消息絕對可靠,我敢拿腦袋打賭。」 羅文賓道:「既然如此,只有『釜底抽薪』。小田,你立刻趕回洛陽,把何淩風的屍體運到九曲城來,讓他親眼看看,破了心裡的幻覺,病就自然好了。」 眾人紛紛點頭,道:「對,這倒是個好主意。」 羅文賓道:「大嫂,運屍入府,實屬迫不得已,您不反對吧?」 楊夫人道:「會有效嗎?」 羅文賓道:「只有這樣,才能絕了他心中幻想,使他相信自己不是何淩風。」 楊夫人輕歎一口氣,道:「好吧!只要能讓七郎清醒,我都同意。」 何淩風笑著接道:「我也同意,而且我敢打賭,長耳小田的腦袋得重新另配一個了。」 羅文賓不理他的訕笑,匆匆吩咐送田伯達出府而去。 眾人環立四周,都以同情的眼光注視著何淩風,卻誰也不跟他搭訕。 在他們心目中,何淩風已經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病情且已相當嚴重。 本來嘛!一個連自己是誰都會弄錯的人,不是瘋子是什麼? 在何淩風看來,卻覺得羅文賓這些人簡直愚蠢得可笑。 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竟然相信已經死了,眼前明明是何淩風,他們硬要指為楊子畏,尤其堂堂「天波府」女主人,居然把陌生人認作自己的丈夫…… 這些事傳揚出去,豈不令人笑掉大牙。 何淩風越想越覺得好笑,眾人見他無端發笑,就越覺得他瘋了。 眾人越認為他瘋,何淩風就越覺得好笑。 於是,掬香榭內氣氛變得很混亂,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竊竊私議,也有人搖頭嘆息…… *** 田伯達回來了。 兩名隨行漢子,合抬著一張舊床,床上用白布蒙著一具屍體。 羅文賓迎著道:「小田,辛苦了。」 田伯達一面擦汗,一面說道:「辛苦倒說不上,只是一路上叫人好趕,我直嫌車子太慢,恨不得自己背著它飛回來。」 羅文賓道:「死因查出來了沒有?『鳳凰院』的老鴇怎麼說?」 田伯達道:「還沒有。我當面問過小翠,據說何淩風昨夜進院時,已經喝得爛醉,倒床就睡,一夜都沒有醒過,今天清晨才發覺身體冰硬了……」 羅文賓道:「這麼說,是醉死的?」 田伯達道:「詳情還不能斷定,不過,那五十多兩銀包還在小翠房裡,一個子兒沒動,看來也不可能是謀財害命。」 羅文賓長歎一聲,道:「可惜鐵錚錚一條漢子,竟死得不明不白……」 轉望何淩風道:「楊兄,你堅認自己是何淩風,現在事實證明何淩風的確已在洛陽暴斃,而且,屍體已經運來了,想不想親自看看?」 何淩風笑笑,道:「當然要看,我不信世上會有兩個同樣的何淩風。」 羅文賓道:「好,但屍體面目多半很難看,大嫂請回避一下。」 楊夫人和丫鬟們轉過身子,羅文賓招招手,兩名漢子將舊床抬到近前。 田伯達輕輕揭起了床上白布。 何淩風的笑容突然凝住了──舊床上躺著的,可不正是何淩風。 羅文賓道:「楊兄,你現在相信了吧?」 何淩風只覺一抹疑雲湧現腦際,反手一把,扣住了田伯達的腕脈穴道,厲聲道:「你從哪里弄來這具假屍體?快說!」 田伯達惶然道:「沒有啊!……這……這的確是何淩風的屍體,一點也不假……」 眾人急忙圍了過來,紛紛道:「楊兄,你冷靜一點,不要激動……」 「楊兄,你先放開小田,有話好說。」 「對,先放手吧!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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