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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最先進來的,正是羅文賓,在他後面,緊隨著四五位錦衣華服人物,全是關洛一帶有頭有臉的武林名家,人人都面帶驚容。

  羅文賓大約已從小蘭口中得悉經過,神情顯得既焦急,又迷惘,一進門便大聲道:「子畏兄,怎麼樣了?」

  這時,何淩風早已穿好衣服坐在椅上,聽了這聲稱呼,不禁一愣……

  羅文賓沒等他開口,又對楊夫人拱拱手,道:「大嫂,這是怎麼一回事?子畏兄不是好端端坐在這兒嗎?怎麼小蘭竟說他瘋了呢?」

  楊夫人冷冷道:「我也不知道他瘋了或是沒瘋,反正昨天出門時還好好的,今天醒來,就變了一個人,既不認識自己也不認識家屬親人,口口聲聲硬說自己姓何……」

  羅文賓駭然道:「哪有這種怪事,昨夜子畏兄回府時,並沒有絲毫異狀,當時在座同飲的好友,現在全在這兒,大家都是親眼目睹的呀!」

  楊夫人道:「說的是,你們是好朋友,何不當面問問他?」

  羅文賓「噢」了一聲,轉向何淩風道:「子畏兄,你究意在弄什麼玄虛,別跟老朋友開玩笑好不好?」

  何淩風聽他一再稱呼自己「子畏兄」,心裡已感納悶,沉吟了一下,道:「羅兄,請你仔細看看清楚,我真是天波府的楊子畏嗎?」

  羅文賓笑道:「怎麼?難道楊兄自己認為不是?」

  何淩風道:「世上面貌相似的人很多,羅兄可能一時眼花,認錯了人。」

  羅文賓哈哈大笑,道:「那怎麼會呢!就算我眼花認錯人,這些朋友總該不會個個都眼花吧!楊兄盡可問問他們……」

  不待何淩風發問,眾人都紛紛道:「不錯,不錯,咱們跟天波府相交多年,誰不認識楊兄。」

  何淩風道:「可是,諸位卻認錯人了。」

  眾人笑道:「多年相識,哪有認錯人的道理。」

  何淩風道:「我敢打賭,這一次你們一定認錯了,因為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是楊子畏。」

  眾人都愣住了,皆因何淩風語氣堅決,一點不像在說笑話。

  何淩風道:「我想跟羅兄打聽一個人,不知羅兄還記不記得?」

  羅文賓道:「誰?」

  何淩風道:「有一次,羅兄在城郊打獵,為爭一隻帶傷野兔子,曾跟一名窮漢較技賭射,結果,兩人卻結交成了朋友,同在山上烤『叫化兔肉』吃,譽為天下第一美味……」

  羅文賓道:「哦!你是說那位落拓不羈的何淩風?」

  何淩風道:「正是,羅兄還記得他?」

  羅文賓道:「怎麼不記得,那人身懷絕技,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只可惜頹墮自甘,不求振作,太過於孤芳自賞,恥與顯貴交往,寧願終生混跡市井風塵之中……」

  何淩風道:「如果那何淩風坐在這兒,羅兄還能認識他嗎?」

  羅文賓道:「一定能認識,他和小弟雖只一面之緣,給我的印象卻太深了,到現在,我還清晰記得他的容貌……唉!可惜一塊渾樸美玉,未經琢磨,竟委於溝壑,實在令人惋惜。」

  何淩風道:「羅兄想不想再見見他?」

  羅文賓搖頭道:「想又如何?可惜今生已經無緣再晤了。」

  何淩風道:「為什麼?」

  羅文賓歎口氣,道:「那位何淩風已經死了。」

  何淩風一怔,急忙坐直身子,道:「誰說的?」

  羅文賓回手一指,道:「是小田剛帶來的消息。」

  如果你以為「小田」是個年輕小夥子,那就錯了。

  小田名叫田伯達,其實年紀已經四十出頭,不過,你只要注意他那一副獐頭鼠目的長相和兩撇老鼠鬍鬚,就不難聯想到他在「小」字上的功夫,一定深具火候。

  此人天生一張笑臉,擅長逢迎,周旋于顯貴之間,耳目又極靈通,所以大家都稱他「長耳小田」。

  現在,田伯達就站在羅文賓身後,聞言急忙趨前兩步,低聲道:「不錯,我也是今天一早才聽到消息。」

  何淩風真想給他兩個耳光,強耐著性子道:「消息怎麼說?」

  田伯達道:「據說那何淩風昨夜在賭場贏了不少錢,酒後去梧桐巷嫖妓,一夜風流,今晨突然暴斃在妓女小翠房中,有人說是謀財害命,也有人說是脫──」

  目光一瞄楊夫人,忙伸手狠狠打了自己兩記耳光,道:「我真該死,真該打,一時說溜了嘴,竟忘記夫人在場了。」

  何淩風冷笑道:「原來你只是聽人傳聞,並非親眼目睹。」

  田伯達道:「這消息千真萬確,洛陽城中已經傳遍了,現在屍體還停在『鳳凰院』裡。」。

  羅文賓道:「小弟對那位何淩風的遭遇深感惋惜,業已命人去查詢死因,代他料理身後,子畏兄忽然提起此人,莫非也認識他。」

  何淩風笑笑,道:「豈僅認識,我還知道他現在仍然活著,根本就沒有死。」

  羅文賓道:「你怎麼會知道?」

  何淩風一字一字道:「因為我就是何淩風。」

  屋中眾人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覷,盡皆變色。

  羅文賓忙伸手按按他的額角,又對他仔細端詳了一番,關切地道:「子畏兄,你沒有生病吧?」

  何淩風道:「你看我像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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