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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


  桑瓊待門栓鐵鎖扣牢,揚指點了兩人穴道,低聲道:「你們就這樣站著,任誰叫門,都不必理睬。」

  回到西花園「朱閣」,麥佳鳳一見隱娘,大吃一驚,失聲道:「你是誰?竟扮成我的容貌?」

  隱娘笑了笑,道:「天下面貌相同的人多得很,你怎知是我假扮你?難道不會是你假扮我的容貌嗎?」

  麥佳鳳驚詫錯愕,急忙問路貞貞道:「姊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路貞貞苦笑道:「占怪的事還多哩,你再仔細看看那大夜裡擒你的人是誰!不氣昏你才怪。」

  桑瓊取下人皮面具,拱手道:「鳳妹妹別罵,那時愚兄不知道是你,待知道,卻太遲了。」

  麥佳鳳雙目一亮,上前一把抱住,叫道:「原米是你啊!我正奇怪,那傢伙一手獅拳虎掌是從哪兒偷學來的呢!」

  她一向以長兄相待桑瓊,舉止有如同胞手足,自己並不覺得,卻把旁邊的路貞貞瞧得頰上微紅,鵲兒也掩著嘴兒不住竊笑。

  郝休打趣道:「丫頭,笑什麼,想想你自己,還接著人家直叫『爹爹』哩!」

  鵲兒登時臊紅了臉,扭著身子道:「不來啦,人家上了當,柳大娘還要笑人家。」

  郝休啐道:「去你的柳大娘,那婆娘替我洗腳,我還嫌她太笨呢。」說著,取下面具脫了棉祆及假髮。

  鵲兒驚道:「呀!你是男人?」

  郝休揚眉笑道:「怎麼樣?難道不像?」

  人家說笑一陣,桑瓊便替郝休兄妹引介,又囑鵲兒去東園「藍樓」旁假山洞裡,取回麥佳鳳的「舞鳳刀」趁此時間,桑瓊和郝休都恢復了本來面目,只有隱娘故作沒有想到,仍是跟麥佳鳳一般打扮。

  當時人家止忙,誰也未注意這件事,不多久,鵲兒取回「舞風刀」,麥佳鳳系刀之際,忽然問道:「桑人哥,你的飛龍劍呢?」

  桑瓊一怔,道:「糟!我的劍還在矮叟韓東滄手中,就此一走,怎能甘心?」

  郝休皺眉道:「可是,咱們行藏業已敗露,再去金龍堂取劍,無異羊人虎口,這卻如何是好?」

  桑瓊道:「我本想藉探查瓊樓之便,從韓東滄手中騙回金龍劍,不料變故橫生,競將此事忘了,其實,有無金龍劍在身,倒沒有多大關係,只是平白便宜了韓老兒,卻令人不甘。」

  路貞貞寬慰道:「事已至此,冒險取劍非僅不智,也不可能,但少俠請放心,我會設法替你取回來的,如不嫌不便,我這兒有一柄『太阿劍』,也能截金斷玉,少俠可帶去暫作防身之用如何?」

  於是,向鵲兒揮揮手,鵲兒疾步登樓,片刻取來一柄紫鞘長劍。路貞貞親手將「太阿劍」,交給桑瓊,美目深注,無限幽思地說道:「寶劍贈烈士。少俠解人,但願毋負苦命女子今日贈劍微衷,他日——」眼中淚光一閃,黯然住口。

  桑瓊接過寶劍,肅容道:「姑娘寓意深長,在下定當盡力做到就是。」

  路貞貞驚喜地揚目頃注,忽然柳腰輕折,盈盈拜了下去,顫聲道:「苦命女子謹先謝過少俠厚恩了。」

  桑瓊側嶴還禮道:「不敢,姑娘珍重,在下等就此告辭。」

  路貞貞回頭道:「鵲兒,替我送桑少俠他們由內宮秘道出去,順便接你爹回來。」

  鵲兒應聲帶路,繞過「朱閣」,來到一座假山旁,將山側一棵碗口粗的松樹樹幹,向左緩緩旋轉三匝,又向右旋轉四匝,纖掌疾落,在樹身連拍兩掌。

  一陣「軋軋」輕響,松樹前七步外一隻石凳,忽然自動翻轉,凳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路貞貞親送到洞口,執著麥佳鳳的雙手,含淚道:「妹妹,今日一別,相見無期,承你千里迢迢來看望姊姊,臨別竟無物為贈,姊姊這顆心實在恨不能剖出來,給妹妹帶去……」

  麥佳鳳也熱淚盈眶,哽咽道:「姊姊的心意我明白,本該多留一天半日,又怕再給姊姊添惹麻煩,兩頭雪狒我都帶來了,可惜也沒法讓他們來見一見故主。」

  路貞貞長籲道:「這是造化弄人,誰讓咱們置身敵對,偏又一見投緣,姊姊真恨自己命運竟不如兩頭畜牲!」

  桑瓊她們四手互挽,難分難舍,也不期為之鼻酸,只得柔聲勸道:「鳳妹妹,時已不早,別給路姑娘添麻煩,咱們該走了。」

  麥佳鳳淚如雨下,依依轉身,又回頭叫道:「姊姊,記住咱們的誓言,為我,你要多多保重。」

  路貞貞揮淚頷首,已難成聲。

  鵲兒領先進人秘道,隱娘背負著瞎眼老婦緊隨在後,再次是郝休與麥佳鳳,桑瓊則擔任斷後。

  大夥兒全都進了入口,鵲兒按動樞鈕,洞口複閉,同時點燃身上攜帶的火摺子,招呼大家循地道前行。

  暗淡的火光下,但見這條地底秘道竟然建得頗為寬敞,山壁平整,足可容三人並行,很像是修造了許多年,從來沒有啟用過。

  郝休暗暗稱奇,便問鵲兒道:「這地道造得如此寬敞,不知是準備作何用途的?」

  鵲幾道:「聽道當年阿兒汗宮初建時,已經有這條地道,不過原有的地道很窄,後來巾宮主重新擴建,除了宮主和聖宮九俊,其他人都不知道內宮有這條秘密通路,據說當年修造地道的工人,全被宮主殺了,埋在人口處假山下……」

  郝體道:「既然如此秘密,你又怎麼知道的呢?」

  鵲兒道:「婢子也是昨天才知道,咱們姑娘為了送麥姑娘出宮,才把這事告訴婢子。」

  郝體心中一動,道:「這麼說,你們姑娘待你不錯,明知你是有名的快嘴,仍把秘密告訴了你,也不擔心你說出去?」

  鵲兒「咭」地一笑,道:「快嘴也得分什麼事呀!能說的才說,不能說的誰敢亂說。」

  郝休乘機道:「譬如咱們跟路姑娘雖處敵對,彼此卻又是好朋友,你爹也跟咱們是朋友,假如咱們有話問你,你肯不肯直說呢?」

  鵲兒毫不遲疑道:「這還用問嗎?只要婢子知道的事,沒有不肯告訴你們的。」

  郝休笑道:「好極了,那麼我就問問你,這位瞎眼老婦,她究竟是誰?」

  鵲兒一怔,搖頭道:「這件事,婢子委實不知道,叫人從何說起?」

  郝休道:「或許你真的不知道,但路姑娘八成是知道的,她為什麼也不願意告訴咱們呢?」

  鵲兒急道:「咱們姑娘也不知道,姑娘入宮的時候,這老婦早已囚禁在地牢了,咱們從未去過地牢,根本不知道牢裡囚著人,哪會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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