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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第十六章 俠義成行

  海雲冷冷一笑,左手護住衣角,右手一式「子牙撫琴」,疊起中食二指,向小孩腕肘間輕輕彈去.喝道:「小娃兒,撤手!」

  他只想擺脫拉扯,更無傷害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之意:所以出手極輕,未運真力。

  萬不料那小孩手臂回下一沉,竟然巧妙的避了開去.同時是飛起左足,朝他右膝外側「三裡穴」上狠狠踢了一腳,罵道:「逢書呆子,你敢動手打人?」

  這一腳,不但正踢在穴道上,而且用力極重,海雲只覺半個身子一陣麻木,右腿~軟,登時撲跪在地上。

  小孩一把揪住海雲的領口,掄起拳頭就向他鼻子上擂。

  拳勢剛要落下,木屋中突然傳出一聲低喝道:「小龍,不許動手!」

  小龍高舉著拳頭,氣呼呼的道:「是這臭書呆子先動手的,我好好跟他說,他偏不肯聽。」

  木屋內喝道:「我都看見了,要你以禮相邀,誰叫你動蠻的?」那木屋內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帶著威嚴,小龍不敢反抗,只得悻悻的放了手。

  海雲揉了揉腿彎穴道,掙扎著站立起來.皺眉問道:「姑……閣下呼喚不可,不知為了何事?」他本想稱呼對方「姑娘」,但又覺得那聲音沙啞低沉,不像是少女口音,所以改口稱呼「閣下」。

  木屋內答道:「請公子屈駕進屋內一談,站在巷子裡易露形跡,海雲聽得心頭微震,舉目向四周望瞭望,終於硬首頭皮,踏進了那間狹小的木屋。

  屋中門窗緊閉,伸手不辨五指,黑暗而潮濕的空氣中,夾著一股濃得的黴味。

  那沙啞的聲音說道:「這地方實在太簡陋了,妾身又最畏光亮,只好請公子委屈些了。」

  海雲凝目望去,初佛看見這兒竟是一座空屋,四壁蕩然,毫無陳設,對面五尺外,有一條纖瘦的人影倚牆而立,好像是個女子,無奈看不清面貌。

  既然是女子,又自稱「妾身」他只好改口道:「姑娘將小可喚進來,究竟有何指教?」

  那女子低聲說道:「公子何必性急呢?左側門邊有張木凳,請坐下來詳談如何?」

  海雲道:「在下尚有急事等辦,委實無法久留……」

  話沒說完,小龍從後面塞過來一張木凳,沉聲道:「坐下吧,這是我姊姊瞧得起你,你別不識抬舉。」

  海雲發現這姊弟二人行跡詭秘,似乎都不是庸俗之輩,但對自己尚看不出有什麼惡竟,只得耐著性子,在木凳上坐了下來,一面暗中撫按住腰際緬刀扣把,一面說道:「姑娘有話就請明示,在下的確有急事在身。」

  那黑衣女子道:「公子那件事並不急在一時半刻,而妾身要跟公子商談的,卻與那件事有很大的關係,否則,咱們也不會在這時候將公子請進來了。」

  海雲道:「姑娘要和在下商議什麼事?」

  黑衣女子道:「一宗公平的交易,也可以說是一次對彼此都有利的合作。」

  海雲道:「在下愚昧,聽不懂姑娘的意思。」

  黑衣女子忽然吃吃地低笑道:「咱們先讓公子看兩件貨色,你就懂了。」

  隨即沉聲喝道:「小龍,亮燈!」

  黑暗中火摺子一閃,隨即亮起一盞「孔明燈」

  海雲趁火光乍現的刹那,很想看一看那黑衣女子的面貌,然而卻失望了。原來那女子頭上竟戴著一個黑色的布罩,由頭頂直到肩頭,只在眼部挖了兩個小孔,露出精光煙煙一雙眸子。

  不過,從她身裁和衣著看,的確是個女人,這一點大約不會弄錯了。

  那黑衣女子也發覺海雲在偷窺,輕笑道:「公子,別看我,請先看看地上。」

  海雲目光下落,不禁駭然一驚敢情地上早已並排放著兩名黃衣人的屍體,裝束和兵刃,都和茶館內那兩名暗樁一般無二。

  黑衣女子緩緩又道:「公子知道他們的來歷麼?」

  海雲搖頭道:「在下僅知道還他們來自一處神秘的地方,武功劍術僅甚高明,而且人數有二三十人之多。」

  黑衣女子道:「是嗎?公子不知不知道他們到這兒來的目的?」「這個麼……」海雲略一沉吟,坦然遇:「我想姑娘一定比我更清楚,事實已用不著我再細說。」

  黑衣女子笑道:「對極了,彼此心照不宣,現在公子總該明白妾身和你商被的交易了吧?」

  海雲驚問道:「原來姑娘也是為了禍水雙侶而來?」

  黑衣女子爽快地答道:「正是。咱們彼此目的相同,又感到人單勢孤,為什麼不聯手共同行動呢?」

  海雲道:「姑娘選錯人了,在下技淺力薄,自顧尚且不暇,只怕難對姑娘所助益。」

  黑衣女子笑道:「公子也不用太客氣,你和令友兩度進出招安客棧,妾身都親眼目睹。如今客錢四周已被重重包圍,除了這些黃衣人之外,還有許多武林高手在暗中窺伺,其中不乏功力高強,聲名顯赫的人物。公子若肯與妾身合作,彼此兩利,還有幾分成功的希望,不然,咱們就只有眼睜睜將禍水雙侶攜帶的秘密,拱手讓人了。」

  她一口氣說到這裡,見海雲默不作聲,又接著道:「那禍水雙侶所攜帶的秘密,據說牽涉無窮財富和失傳多年的神功秘發。如果咱們幸獲成功,這兩種東西可以由公子選一種,或就算咱們共有亦無不可。妾身雖是女流這輩,一諾幹金,決不食言,公子的意思如何?」

  海雲仰面籲了一口氣,笑道:「姑娘,在下有幾件事很不明白。」黑衣女子道:「那些事?公子不妨說出來,只要我能說的,決不隱瞞。」

  海雲笑咪咪的道:「貪財好貨爭逐名利,乃是男人的通病,姑娘一個女流,為什麼也想參與爭奪呢?」

  黑衣女子道:「公子錯了,咱們女人雖然對『名』字看得比較淡,對那『利』字卻比男人看得還重,何況貪財好貨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和男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海雲道:「既如此,姑娘就該設法獨佔禍水雙侶的秘密,若與在不合作,財物各得其半,那豈不是一種損失?」

  黑衣女子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只因參與爭逐的人太多,不得不邀約幫手。」

  海雲道:「那麼,姑娘怎的不邀別人合作,偏偏邀約在下呢?」黑衣女子道:「因為只有公子這一路人手最少.將來分配財物大家都可以多分一些。」

  海雲笑道:「看來姑娘的確不愧精明。」

  黑衣女子也笑道:「好說!人不為己,天殊地滅。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說假話。』」

  海雲突然問道:「姑娘知道我是誰嗎?」

  黑衣女子搖頭道:「不知道。」

  海雲道:「姑娘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知道我足堪信賴?怎麼知道我人手最少?怎麼知道我肯答應跟姑娘合作?」

  這一連串問題,密如聯珠,直問得黑衣女子瞠目呆立,一時競答不上話來。

  海雲微微一笑,接著又道:「再說,既要精誠合作,彼此就應該坦然相見.姑娘這樣藏身暗室,又用頭罩掩去本來面目,分明存著猜疑之心,在下連姑娘的面目都看不見,還談什麼合作?」

  那黑衣女子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你的口舌竟如此犀利。」

  海雲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並非故作狡辯。」

  黑衣女子點了點頭道:「好吧!你一定想先見我的面目,就讓你見見也好。」

  說著,緩緩伸手摘去了頭上佈置。

  海雲凝目望去,不覺吃了一驚,原來眼前女子滿頭白髮已呈枯色,險上全是皺紋,口裹牙齒脫落了一大半,看年紀,至少已有六七十歲了。

  這簡直是不可思義的事,一個六六十歲的老太婆,居然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的是姊弟?海雲看看那雞皮鶴髮的老婦入,再看看那頭上流著「沖天炮」

  髮辮的小孩子,心裡駭詫莫名,口裡卻不好說出來。

  倒是那黑衣老婦自己先開口道:「公了很奇怪嗎?是不是瞧著我這做姊姊的年紀檔為大了些?」

  海雲心裡道:「稍為」大了些?簡直大得太多了,只怕說你是他祖父的姊姊那還差不多。

  口中卻連忙乾咳了一聲.含笑道:「我想,二位大約不是同胞姊弟」

  「錯了!」黑衣老婦一面戴回頭罩,一面說道:「咱們是嫡嫡親親的同胞姊弟。難道你竟看不出來?」

  海雲只好乾笑道:「在下實在看不出來。」

  黑衣老婦道:「看不出也沒關係,反正你只要知道咱們是姊弟倆就夠了。如今你業已見過我的面目,合作的事究竟如何?」

  海雲道:「面目見過了.在下還未請教二位的姓氏。」

  黑衣老婦道:「你這人太囉嗦了。」

  海雲道:「如談合作,彼此便是朋友,互相明瞭姓名稱呼,總是應該的。」

  黑衣老婦道:『哪你先說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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