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高庸 > 血影人 | 上頁 下頁 |
| 一四〇 |
|
|
|
秦玉急得想哭,垂首應道:「弟子也知道師父言出必行,向無反悔,往年之事,誰還能一一記憶清晰,只不過……」 褚良驥冷冷一笑,說:「只不過因為柳媚千般風情,萬種蜜意迷了你的心竅,才使你膽大包天,居然替她責問起師父的罪惡?是不是?」 秦玉叉手道:「弟子天膽也不敢。」 褚良驥冷笑道:「哼,我諒你也不敢,現在起,不許你再提什麼柳媚全家的事,他們既然是死在為師手中,總因有該死的原因,難不成師父倒是瘋子,我怎麼不殺旁人,偏們去殺她的全家?」 秦玉默然垂手而立,淚水噗嗤而下,卻不敢反駁一句話。 褚良驥冷冷說:「好一個多情種子,為了一個臭女人,竟敢責問師父,現在看在初犯,又適在重傷之後,從寬不予責罰,現在你立即去一趟隴中,二人協力奪回本門攝魂令旗,將功抵罪,為師親自前往天目,尋那空空賊禿說話。」 秦玉聽了大驚,連忙雙膝跪下,道:「師父,你老人家要怎樣懲罰弟子,弟子死而無怨,只求你老人家別去天目山,這事全由弟子而起,求你老人家開恩。」 褚良驥登時大怒,兩目中兇焰暴射,喝道:「莫非你和天目山的人有什麼秘契隱情,才這樣處處偏袒著他?」 秦玉泣答道:「師父,記得弟子入門之際,你老人家不是說過本門有三不殺麼?其中第二條,曾受恩澤,不得殺戮。弟子此次受傷,全仗他們出手援救,否則將和這位林姑娘盡皆死在洛陽四義之手,就憑了這一點,師父,你老人家也要高抬貴手,饒過他們。」 褚良驥略作沉思,似乎也有些難決,林惠珠在旁邊冷眼看出,惡念頓起,上前一步,也屈膝跪下,說道:「老前輩,既是當初有過曾受恩澤不下手殺戮的話,而玉哥哥又確曾身受天目二老援手之恩,萬求老前輩顧念前言,縱然他們罪當挖目斷手,也務必留他們一條活命才好。」 她這一番話暗藏奸詐,明是幫著秦玉懇求,實際卻暗示褚良驥縱不將他們致死,也可以使之殘廢,僅留一命,秦玉何等聰明,一聽這話,猛吃了一驚,扭頭注視著林惠珠,衷心不解她為了什麼,才說出這種歹毒的主意。林惠珠只當沒看見,一本正經的還在叩頭懇求。 褚良驥哈哈大笑,道:「好吧,為師自有成全他們之策,你們放心去吧!」 說罷,兩隻大袖猛一抖,人已沖天拔起,長笑聲中閃電般向東飛馳而去。 秦玉尚欲再求,但眨眼間已失去了褚良驥的身影,只留下曠野荒涼中,飄蕩著一聲聲高吭淒厲的笑音,歷久不絕。 他一時間思潮洶湧,千頭萬緒盡向心頭糾結,長歎一聲,低頭流下兩行愧疚而憂愁的熱淚…… 如果因為自己一時自信,師父這一去,稍有損及天目二老或媚兒毫髮,那叫他再有何面目存留人世之間?如今大錯已經鑄成了,他雖有一顆赤誠坦然的心,又有誰會相信呢? 他真是一萬個後悔,後悔自己的幼稚魯莽,後悔未經思慮,就那麼信任自己言語的力量,現在,他是這世上唯一無可原諒的罪人,唯一愧慚交加,無地自容的罪人…… 林惠珠心情恰與他相反,擺在裡前的,不再有自慚形穢的窘態,也不再是漂浮動盪的流浪生涯,從此她有了根,有了愛,有了昂首挺胸,高視闊步的勇氣,人們攝於「乾屍魔君」 的威名,誰還敢鄙夷她臉上那一片醜惡的瘡痕? 她悄悄靠近秦玉身傍,低聲,然而分外柔媚地說:「玉哥哥,咱們也該走啦!你盡在癡想些什麼?」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