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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褚良驥冷笑說道:「裝什麼蒜,女人的心,比蛇還毒,難道反怕起一條小蛇來!」

  秦玉忍不住開口說道:「師父,你老人家別……」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突見林惠珠狠狠一挫銀牙,伸手一把將那赤練毒蛇的頭部抓住,她不懂擒蛇之法,反正自己抱定最多一死的決心,竟好像捉蟋蟀一樣,用手按住蛇頭,雙手捧了過去。

  但說來也怪,那毒蛇全身均已活動,被林惠珠雙手捧著,卻只顧在手掌中遊動,沒有咬她。

  褚良驥嘿嘿笑道:「這才像說,其實你大可放心,蛇口毒牙已早拔去,就算被他咬一兩口,也不會中毒死去的,你須有必死之心,置之死地,方才可以不死!」

  一面說著,一面又從懷中取出那朵奇香無比的小花,摘下三片花瓣,把小花又放入盒中收好,做起來小心翼翼,甚是慎重。

  秦玉奇道:『師父,這叫什麼花?聞起來好香!」

  褚良驥笑道:「你別小覷這一小朵花,為師在這裡坐候了半年,昨夜才等到它開花摘下,這叫做『玉龍髓』,五十年一開花,花開一個時辰便謝,並不結果,凡百禽獸,能於花開之際嗅聞花香,便能治療百病,其芯葉有腐肉複生之功,起死回生之效,乃天下難逢難尋的異物,你的福份不小,前在五臺山天池,被你把金橘偷吃了去,現在內腑重傷,又剛巧為師得著這難得聖物,否則,縱能救得你,也沒有這等容易了。」

  說著,駢指疾點了他「華蓋」,「七坎」,「脊心」三處大穴,用口將三片花瓣嚼碎,攤在掌心,然後向林惠珠手裡捉回毒蛇,送到嘴裡,一口便把蛇頭咬下來……

  林惠珠吃了一驚,掩口疾退了一步,卻見「乾屍魔君」面帶笑意,吐去蛇頭,咬住蛇尾,倒著把毒蛇體內血液盡數滴在左掌心內,然後拋了殘蛇,調合了花泥和蛇血,向林惠珠道:「來,快把他的衣服解開。」

  林惠珠忙依言替秦玉解開了衣衫,敞開了胸膛,但褚良驥搖頭不耐地道:「不是這樣,把他褲子也解下來!」

  林惠珠粉面不禁通紅,她雖然愛秦玉,卻和他從未有肌膚之親,現在叫她當著「乾屍魔君」的面,要她解秦玉的褲子,說什麼她也厚不起這個臉來。

  但褚良驥見她委縮不前,怒叱道:「快些,把他肚臍露出來就行了。」

  林惠珠暗忖;啊!只要露出肚臍,你怎不早說?連忙輕輕替秦玉鬆開褲頭,稍向下褪了一點,露出了肚臍眼。

  褚良驥用指甲挑起一半花泥蛇血,塗在秦玉肚臍眼上,另一半喂進他口中,就以左手掌壓住臍眼,潛運已身熱力,貫勁行動。

  片刻之後,秦玉額上汗出如雨,咬牙悶哼,狀極痛楚「乾屍魔君」恍如不見,繼續催力,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見秦玉汗收色馳,甜然入睡。

  褚良驥吐了一氣,收掌替他掩好衣服,輕輕說道:「總算你小子又過了一劫!」

  林惠珠也看得寬心大放,數日不眠不休,到這時候忽然感到分外倦憊饑餓,移身靠近山岩坐下,取出身邊乾糧啃著。

  「乾屍魔君」冷眼看了她一眼,突然說:「你師父夏侯素姬死的時候,你是幾歲?」

  林惠珠聽了惘然不解,答道:「那是五年前的事,當時晚輩尚小,只有十四歲。」

  褚良驥點點頭,道:「唔,那麼今年已有十九?倒正和我這徒兒配得上!」

  林惠珠一跳,一時會不過他的用意來。怔怔望著褚良驥,迷惘地說:「老前輩這話,實令晚輩不懂!」

  褚良驥冷笑一聲,道:「你如不懂,只怕也不會千山萬水,直跟他到這兒。」

  林惠珠粉臉通紅,只得低頭不再回答,誰知褚良驥等了一會沒聽她答話,又冷笑說道:「你不是愛他嗎?老遠跟著他到這裡,怎麼我問你,你反而不答話了?」

  林惠珠聽了心中一跳,臉上一紅,答道:「老前輩這話,晚輩並不敢妄想,自從泰山不期巧遇,晚輩只覺和他甚是投緣,承他不以容貌為忤,曲辱下交,晚輩能如此和他相處,於願已足,並不敢稍涉妄圖,老前輩盡可放心。」

  她明知「乾屍魔君』對自己並無好感,癡心所盼,但思能目睹秦玉痊癒,自己便悄然引退,所以,把心中夙願向他說明,省得他疑心自己一定要死追他的徒弟。

  「乾屍魔君」褚良驥聽了笑道:「照你說來,你和他冰清玉潔,反是我這做師父的心眼不正,盡向邪處想了?」

  林惠珠道:「也不敢那樣說,但老前輩如以淫賤女子相視,晚輩實感負屈得很。」

  褚良驥放聲大笑,說:「我這徒兒自幼孤苦,飽受欺淩,雖得奇緣學就一身武功,江湖閱歷太差,正需人照拂,譬如這次所負內傷,老夫深信區區洛陽四義功力遠有不逮,輕易豈能傷得了他,你要不懷恨老夫先前言語多有偏激,我倒有這個意思,將你也收歸門下,讓你們師兄妹連袂行道江湖,就不致為人單所煩了。」

  林惠珠聽了這話,喜得從地上一躍而起,納頭便要叩拜,褚良驥大袖一抖,一股無形罡氣將她身子擋住,說道:「你別高興,話還沒說完,我輕易不願收徒,一則見你師門已絕,當年夏侯素姬與我也有一面之識,如今我收羅她遺孤,理所應當,二則我見你對我這徒兒早有傾慕之心,甚至有損軀捨命之意,我呂梁一門,也恢宏大昌隆才對,這才應允收歸門下,不過,在未入我門之前,你必得先為師門完成一樁大事。」

  林惠珠虔誠地問:「是什麼大事呢?」

  「乾屍魔君」褚良驥臉色陡的一沉,斬釘截鐵地道:「從隴中雙魔手中,奪回本門攝魂令旗!」

  林惠珠吃了一驚,暗忖:隴中雙魔何等辣手,憑自己要想從他們手中奪回攝魂令旗,真是談何容易。但她此時一心要想歸附在褚良驥門下,能與秦玉同門,問愁不能得他愛心?她暗地一橫心,躬身施劄,道:「弟子敬領師諭,但此事以弟子一己之力,恐有未逮,還盼能令秦師兄協助。」

  褚良驥吃吃而笑,說道:「改得好快的稱謂,老夫今日雖有此意,但令旗未得,你還不能算入得我門,欲秦玉從旁協助雖可,卻不能將此事預告,以免壞了老夫門規。」

  林惠珠滿口應允,興高采烈,專心照料秦玉,到第二天清晨,秦玉方始完全清醒過來,內腑傷勢已愈,只不過身體略顯虛弱,已無大礙。

  秦玉醒後,第一件事便是叩問柳媚全家慘死之因,「乾屍魔君」平生殺人如麻,哪還記得有個什麼「金劍神梭」湘中大俠柳永聲曾經死在手中,想了老半天,仍然記不起來,於是笑道:「就算有這麼一回事,為師敢作敢當,從未擔心什麼人會來尋仇報復,他如有漏網之魚在世,盡可讓她親來找我索命。」

  秦玉大急,道:「師父,話不是這麼說,那柳媚和她師父待玉兒不薄,弟子曾面允他們,必能將此事打聽出個水落石出,使他們冤屈得伸……」

  褚良驥聽了這話,登時臉色一沉,道:「你也未免太過大膽,事由為師而起,你憑什麼橫擔干係,連師父這兒也不預為聞報,你這眼中還有師父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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