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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吳姥姥?

  不大可能。

  那一定是公孫棝了。

  郭長風又想起車廂中那只柔軟的小手,除了公孫茵還會有誰呢?

  如果解繩結和塞東西都是公孫茵,這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至少,化解她和林元暉之間的仇恨有一線希望了。

  郭長風暗自興奮,只可惜不知道公孫茵在自己懷中塞的是什麼東西……

  正在想著,身旁眾人忽然停步。

  「砰」!

  郭長風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魔,郭長風不僅痛哼出聲,而且在地上向側疾翻,胸腹緊緊貼地,喘息不已。

  他邊樣做,倒不是真的綁痛了,只是怕懷裡的東西會滾出來。

  瞎姑俯身點了他的雙腿穴道,吩咐道:「替他鬆綁,頭罩也可以解下了。」

  解開頭罩,郭長風迫不及待地舉目打量,這兒是間小巧精緻的佛堂,壁上設著神櫥,櫥前擺著供桌和蒲團,靠窗的角落有一幾一椅,幾上放置著木魚,經卷……

  整個佛堂,只不過五六丈寬闊,除了一門一窗,別無通道,窗外是個小小院落,種著幾株花,顯得雅靜而整潔。

  室中僅有一張椅子,眾人都站著,郭長風手腳牛筋繩雖已解,雙腿穴道卻被制住,只能坐在蒲團上。

  佛堂門外,一名年輕女尼垂手而立。

  瞎姑說道:「師父前山的法會還沒完嗎?」

  那年輕女尼低聲道:「就快完了,老菩薩交待,要大家先休息一會,等佛事一完,她老人家就來。」

  瞎姑點點頭,對麻姑等人道:「你們去休息吧,我在這兒等待師父。」

  麻姑道:「大師姐。你可得當心點兒,姓郭的狡猾得很……」

  瞎姑微笑道:「我知道,他既已到了此地,還想逃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麻姑等人退了出去。連那年輕女尼也帶上房門離去。

  郭長風暗暗注意公孫茵,卻見她始終沒有開口,臨去時,也沒向自己看過一眼。

  瞧她的神情,竟似根本不知道偷塞東西的事。

  郭長風不禁納悶,假作整衣舒臂,用手觸懷,那長長圓圓的東西,分明仍在懷裡。

  佛堂門已掩閉,房中只留下瞎姑一個人,她耳力再好,總是個瞎子,何不趁此機會,取出來瞧瞧?

  郭長風心念轉動,故意長籲了一口氣,道:「這地方真清靜,如果不是供奉菩薩的所在,我真想好好睡上一覺……」

  口裡說著話,手卻輕輕探進懷內。

  瞎姑就站在佛案左側,兩隻白果眼動也不動望著窗口,既未開口,也無表情。

  郭長風又道:「師太,那邊有把椅子,你為什麼不坐下來呀?」

  藉話聲掩蓋,手已從懷中,緩援地抽出……

  瞎姑突然低喝道:「姓郭的,你想找死嗎?」

  郭長風一驚,道:「我是一番好意,師大這話……」

  瞎姑道:「哼!別欺我眼瞎不見,你沒事找話,偷偷的伸手去懷裡,想幹什麼?」

  郭長風輕哦道:「師大誤會了,我只不過一整衣衫面已。」

  瞎姑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素有『魔手』之稱,也知道你身上帶著犀利的暗器,但你若想欺我跟瞎攪鬼,就別怪我連你雙手穴道一齊制住。」

  郭長風既驚駭,又慶倖,只得空手抽出衣外,笑了笑,道:「師太真是疑心太重,我一心正想拜謁令師,在沒有見到她老人家以前,你要請我走,我還不肯答應呢。」

  瞎姑道:「那你就替我安分一些,不必打歪主意自討沒趣。」

  郭長風笑道:「放心吧,郭長風不是那種人。」

  他不敢再試圖取出那東西,剛才以手握捏的感覺,只發現那東西頗為堅硬,好像是一截鐵管,又像一隻筆筒套,裡面中空,仿佛藏著什麼物件。

  既然不能看,也用不著費神去瞎猜測了。

  郭長風只好耐著性子,道:「師太,咱們空候無聊,可否閒談一會,打發打發時間?」

  瞎姑道:「咱們沒有什麼可談的。」

  郭長風道:「怎麼設有?譬如令師的身世來歷,寺中的情形,還有師太出家的經過,不都可以聊聊嗎?」

  瞎姑冷冷道:「你想打聽什麼?何不說明。」

  郭長風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就拿玉佛寺這名字說吧,在名刹中似乎默默無聞,可是,方才路過前山時,又好像香火鼎盛,正在舉辦法會,莫非這兒的菩薩真的很靈驗?」

  瞎姑道:「這個告訴你也無妨,玉佛寺的菩薩雖然不是特別靈驗,但家師就是一尊活菩薩,普渡眾生,有求必應。」

  郭長風道:「這麼說,令師的道行深厚,18有法力?:

  瞎姑道:「不錯,家師修行已有一甲子,精研佛理,擅制靈藥,玉佛寺的仙丹,能治百病效驗如神。」

  郭長風道:「令師出家修行已經一甲於,不知高夀幾何了?」

  瞎姑道:「年近百歲。」

  郭長風道:「身體還很健朗嗎?」

  瞎姑道:「這個不須問,等一會你見面就知道。」

  郭長風道:「晤!是的,令師既然精擅藥物,想必有長生不老的靈丹,等一會,我也求一個吃吃,可以在世上多享受幾年。」

  瞎姑道:「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種福分。」

  郭長風笑道:「我的福分一向很不錯,只怕令師的藥沒有那麼靈驗。」

  瞎姑怫然道:「姓郭的,你竟敢如此輕蔑家師?」

  郭長風連忙道:「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尚未親眼目睹,難免置疑,何況——」

  說到這裡,故意遲疑著不說下去,似乎礙於出口的樣子。

  瞎姑道:「何況什麼?」

  郭長風深知這瞎姑心思敏悅,行事冷靜,若不吊足她的胃口,絕難套出消息。

  於是,輕輕一笑,道:「還是不說的好,說出來,師太又要誤會我是輕蔑令師了。

  略姑果然中計,怒聲道:「你這話已經明明含著輕蔑之意,難道你在旁的地方;就曾親眼目睹過什麼萬應靈丹?」

  郭長風吞吞吐吐地道:「其實,見是沒有親眼見過,只是常常聽人提起,都說那是天下最靈效的藥,再沒有比它更靈的藥物了……」

  瞎姑道:「是什麼?你說!」

  郭長風道:「聽說那藥物奇效如神,功能起死人,生白骨,聚山川草木之靈氣,奪天地萬物之造化,號稱為世上第一靈丹。」

  瞎姑道:「那藥叫什麼名字?」

  郭長風說道:「是紅石堡的『子母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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