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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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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道:「我再交待你一句話,無論交換是否成功,見到雙飛劍常洛時,不許提起我假扮林百合的事。」 櫻兒道:「小姐請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 兩人離開了槐樹院子,匆匆奔出廢墟,吳姥姥一手提著拐杖,一手扣住櫻兒的腕脈,表面是助她奔行快速,實則是防她逃走。 誰知剛出廢墟村口,忽聽暗中有人輕輕喚道:「吳姥姥,請等一下!」 吳姥姥一驚停步,沉聲問道:「什麼人?」 只見左側草叢裡緩緩站起一個人,雙手高舉著道:「是我!請不要動手,我有話說。」 那人滿頭白髮,一身灰衣,面貌似曾相識。」 吳姥姥一怔道:「你是誰?怎會認識我?」 那人露齒—笑,道:「姥姥何其健忘?在梅花居客棧內,是在下將柳寒山引走,姥姥才撿了現成便宜。」 吳姥姥恍然大司,道:「啊!原來是你……」 話音未落,身邊一人接口道:「還有我!」 吳姥姥正想轉身回顧,肩頭上一麻,身子虛晃了兩下,踣然倒地。 沒等她真正跌倒地上,對面那人已經飛身而到,左手扶住了吳姥姥的身軀,右手接住了她的拐杖。 櫻兒看清那人竟是跟郭長風一起的田繼烈,不禁驚呼失聲…… 也沒等她真正叫出聲來,身後伸來一隻手,及時掩住了她的嘴巴。 田繼烈挾起吳姥姥,郭長風抱起櫻兒,迅速閃入荒草叢中。 一進草叢,田繼烈就點閉了吳姥姥的穴道,同時匆匆解下她的外衣。 郭長風卻低聲對櫻兒說道:「不要害怕,咱們只是想救回林莊主父女,絕對沒有惡意。」 櫻兒惶然道:「可是,他們的人多,其中一個麻臉尼姑,武功十分高強……」 郭長風道:「這些我們都知道,現在時機急迫,你要照我們的計畫行事,等一會,由田老前輩扮作吳姥姥,你們假裝被我追趕,倉惶退回廢墟,然後我現身向那尼姑挑戰,你們就趁機會搶救林莊主父女。」 櫻兒道:「這樣只怕太危險了,萬一弄巧成拙,反而會害死他們。」 郭長風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冒險了,等一會照面的時候,我會先擊滅燭火,黑暗中難分真假,想必可以成功,屆時你只要解救林百合。將林莊主給田老前輩負責就行了。」 櫻兒搖頭道:「不行,這樣做絕對不行。」 郭長風道:「為什麼?」 櫻兒道:「我家莊主傷得很重,必須子母金丹才能挽救性命,你們這樣冒失硬搶,就算能夠從那尼姑手中搶過來,也無法救他。」 郭長風道:「咱們必須先把人搶回來,才能再想救他的方法,如果讓他落在對方的手中,縱有子母金丹,又如何救他呢?」 櫻兒道:「那尼姑答應等我一個時辰,咱們何不先去紅石堡,將秦老爺子請來,大家聯手對付他們,豈不更好?」 郭長風道:「你想得太簡單了,秦天祥關心的是香羅帶,絕不是林元暉的生死,我敢斷言,你即使到紅石堡,他也不會答應用子母金丹救林元暉的性命。」 櫻兒說道:「紅石堡和寂寞山莊,是嶽婿至親,你怎麼可以說這種挑撥離間的話?」 郭長風微笑道:「我說的是真話,信不信由你,現在咱們不必抬杠,且救人要緊。」 櫻兒道:「不!我不能拿莊主的性命冒險,你不讓我去通知紅石堡,我就不照你們的計畫行事。」 郭長風道:「咱們並非不讓你去紅石墨,而是你去了根本沒有用?」 郭長風正色道:「櫻兒,這可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林家父女兩條性命危在旦夕,難道你不想救他們麼?」 櫻兒道:「我正是為了要救他們,才想去紅石堡。」 郭長風道:「咱們先救人,再去紅石堡,不也是一樣麼?」 櫻兒道:「可是,我總覺得這樣太冒險,不如先去紅石堡,多約幫手再回來救人……」 田繼烈突然接口道:「哪來的許多廢話!」 揚手一指,點了櫻兒的啞穴,道:「這丫頭根本不相信咱們,她堅持先去紅石堡,無非想要秦天祥對村咱們罷了,索性別跟她嚕嗦,一切照計畫行事吧!」 郭任風道:「我只擔心她到時候不肯跟咱們配合。」 田繼烈說道:「放心,真到動手時,她自會幫忙救人,決不會不顧林百合的死活。」 郭長風想想也對,便不再多說,忙替田繼烈更衣改扮。 老頭子扮老太婆,倒也不大費事,只是一雙腳丫子太大,穿鞋子比較困難,不得已,只好把裙角拉下一些,半遮半露,勉強湊合了。 田繼烈換上吳姥姥的衣裙,提著拐杖低頭瞧瞧,自己也忍不住好笑,道:「這真是臨老入花叢。偌大年紀,想不到還要扮女人……」 郭長風忽然皺眉道:「糟糕!」 田繼烈道:「什麼事糟糕?莫非扮得不像?」 郭長風道:「黑暗中無法細辨,雖不太像,大約還可以蒙混過去,唯老前輩這把鬍鬚——」 田繼烈伸手一摸,也怔住了。 他顴下鬍鬚,約有尺許長,雖然說不上美髯拂胸,卻也得一二十年光陰才能蓄到如此長度,而他年近七旬。人生已經很難再有二十年時光。 郭長風也體會到田繼烈的心情,搖搖頭道:「我看這條計策行不通,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吧。」 田繼烈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郭長風道:「萬不得已時,咱們可以用吳姥姥跟對方交換……」 田繼烈道:「林元暉是他們志在必得的仇人,姓吳的不過一名僕婦,你想他們會同意交換麼?」 郭長風道:「如果吳姥姥的份量不夠,咱們還可以多擒他們幾個,甚至出其不意,將麻姑也活捉過來。」 田繼烈搖頭道:「你若以為麻姑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那就錯了,咱們除了用這條扮裝假冒的計策,根本別無選擇。」 郭長風沉吟道:「可是,老前輩的鬍鬚……」 田繼烈道:「這有何難?」 探手拔出長劍,鋒刃過處,已將鬍鬚齊根割斷。 郭長風阻止不及,心裡大為感動,輕歎道:「老前輩這是何苦,數十年光陰豈不可惜?」 要知當時男子,凡屆中年,莫不蓄須,已成一種風尚,只有宮中太監才沒有鬍子,男兒無須,不僅關係儀錶,簡直是奇恥大辱。 尤其老年人,連和尚都蓄鬍子,世人更莫不兢以長髯為美,是以郭長風寧願別圖計謀,始終不肯提起割須的話。 沒想到田繼烈竟毅然拔劍,割去了長須,看來好像只是一樁小事,卻引來郭長風無限感佩和忱惜…… 田繼烈笑道:「幾根鬍子,有什麼值得可惜的,何況割去還會再長出來。」 郭長風深深一禮,道:「老前輩的隆情盛意,郭某感同身受,記志難忘……」 田繼烈搖手道:「好了!好了!別這樣婆婆媽媽的,辦正事要緊,老朽先走一步了。」 話落,帶著櫻兒,飛身掠出草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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