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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扇姑道:「小師妹,親仇不共戴天,你不該輕信外人的說詞,那郭長風接受了咱們的訂金,又吃裡執外,反助林元暉,可見不是什麼好東西,聽師姐的話,咱們先殺林元暉祭了你娘在天之靈,再找姓郭的算帳。」

  黑衣女搖頭道:「不!二師蛆,你誤會了,這事根本與他無關……」

  麻姑哼道:「就算這件事跟他無關,我也要找他算算五萬兩現銀訂金的賬,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膽,居然敢敲詐到咱們頭上來了。」

  舉手一揮,大聲道:「設起靈堂,準備應用的東西。」

  吳姥姥應道:「祭靈用的東西,早就準備齊全了,只是,這兒離紅石堡太近,黑夜中露天設祭,恐怕會……」

  麻姑道:「怕什麼?有我在這兒,管叫它來一個,死一個,來十個死五雙。」

  吳姥姥道:「紅石堡縱不足畏,但郭長風也在附近,萬一火光將他也引來……」

  麻姑道:「引來最好,省得我再去找他。你們不必考慮太多,只管將靈堂設起來。」

  吳姥姥不再多說,舉手輕輕三掌,低喝道:「設靈!」

  話落,廢墟中突然出現十餘名勁裝大漢。

  這些大漢,一色漆黑夜行衣,有的從樹梢躍落,有的由斷牆中走出,有的藏身瓦礫堆中,有的甚至躲在泥土內……原本荒涼死寂的廢墟,忽然熱鬧起來。

  人多好辦事,一切應用的東西又早巳準備齊全,不過一盞熱茶時間,院中已收拾乾淨,就在殘牆斷梁間,擺設好一座香案。

  案上燃起素燭,供著花果,正中一塊高約兩尺靈牌上,刻著「亡母公孫氏諱玉兒之靈位」,下刻著「孝女茵泣血叩立」。

  靈位安妥,十餘名勁裝大漢肅立兩旁,吳姥姥夫婦便將一隻木盆,一柄尖刀,放置在神案面前。

  春梅、秋月押著林元暉父女到靈前跪下。

  夜風拂動燭火,光影閃爍越增陰森。

  林元暉早已氣若遊絲,奄奄一息,林百合則被制住穴道,俯伏靈前毫無反抗。

  櫻兒卻看得骨軟筋酥,遍體冷汗,然面,在這種呼天不應的情況下,紅石堡援手杳無消息,憑她一個人,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沒辦法把林元暉父女二人救走……

  正在驚惶失措,只聽麻姑大聲道:「可以開祭了,上香!」

  吳姥姥燃起一束香遞到黑衣女手中。

  黑衣女呆望著案上靈位,眼淚忽然順腮滾落下來,雙手不停地顫抖,熱淚泉湧,悲不可抑。

  麻蛄道:「小師妹,難過什麼?你忍辱偷生十餘年,等的就是今天,現在仇人已經跪在靈前,正可將他剖腹挖心,祭奠亡母,你應該高興才對。」

  黑衣女突然哽咽道:「我還有話沒有問他,心裡亂得很,只怕會下不了手。」

  麻姑道:「這種人死有崇辜,何必多問?」

  黑衣女搖頭道:「不!如果話不問明白,我可能會鑄成大錯,悔恨終生。」

  麻姑道:「傻妹子,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並非師姐不讓你問,實在是他的傷勢太重,根本沒機會回答你的問話。」

  黑衣女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就這樣糊裡糊塗殺了他啊?」

  麻姑歎了一口氣,道:「這就叫人為難了,師蛆我又不是神仙,有什麼辦法救他的命呢……」

  黑衣女道:「如果有『子母金丹』,能不能使他神志清醒過來?」

  麻姑一怔,道:「子母金丹?」

  黑衣女道:「紅石堡近在咫尺,子母金丹又是療傷聖藥,或許咱們能向秦天祥交換一粒。」

  麻姑道:「交換?用什麼交換?」

  黑衣女道:「用林百合性命,跟他交換一粒子母金丹,我想秦天祥會肯的。」

  麻姑道:「你準備饒了林百合?」

  黑衣女說道:「我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殺她,這是上一代的仇恨,本來就跟她無關。」

  麻姑沉吟道:「只怕秦天祥未必肯為她犧牲一粒子母金丹……」

  櫻兒見機不可失,急叫道:「秦老爺子一定會答應的,我願去紅石堡送信。」

  麻姑冷笑道:「你是想去通風報訊,領著秦天祥來救人,對麼?」

  櫻兒道:「莊主和小姐都在你們手中,我怎麼敢做這種傻事,你若再不相信,你可以派一個人跟我同去。」

  麻姑想了想,道:「放你去送信是可以,我得先警告你幾件事。」

  櫻兒道:「願聽吩咐。」

  麻姑道:「第一,咱們最多只等你一個時辰,第二。必須姓秦的先交出金丹,咱們才能放人,第三,紅石堡不准暗中派人尾隨跟蹤,否則,咱們先殺林元暉父女。」

  櫻兒連連點頭道:「我都記住了,一定照師太吩咐辦。」

  她現在已別無選擇,只求能先脫身,趕回紅石堡報訊,縱然無法同時救得林元暉父女,能夠拖延時間,先保住林百合性命也是好的。

  麻姑回頭道:「吳姥姥辛苦一趟,押著小丫頭同去紅石堡,秦天祥若願交換,叫他先交出金丹,天亮以後再來這裡接人。」

  吳姥姥答應一聲,探手拉起櫻兒……

  黑衣女突然道:「慢著。」

  櫻兒道:「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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