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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及哮天當著章性初的面,怎能下臺,也不由沉聲道:「老乞婆,你還要亂講些什麼?難道……」

  天蓉姑娘卻向老爹爹使個眼神,拉著端木雲說道:「蓉兒渴了,老人家陪我去左洞好不?」

  章性初卻轉對及哮天道:「及兄暫息雷霆,咱們何不先探一下靈石洞中各處的路徑,倒要看看怪客所雲內有奇寶之事,是真是假。」

  結果這對老夫妻,被章家父女,拉得分向兩途,姑娘和端木雲,到左邊洞府,及哮天章性初,卻奔向右洞。

  右洞前行不久,已到頂端,甬道甚狹,僅有五尺,但頂端卻有一道門戶,是一間寬廣約有十丈的石室。

  室內正中地上,鋪著一個厚有二尺,直徑丈餘的大蒲團,四周又有十二個直徑三尺,高有三尺的小蒲團,室頂正中,高吊著一盞古怪奇異的龐大燈架,此外再看不到一點其他的東西。四壁平滑如鏡,含有萬千五色星芒,閃閃爍爍,蔚為奇觀,室高八丈,也是平坦至極,章性初不禁皺眉說道:「及兄,這是一座奇特的洞府!」

  及哮天點首答道:「章兄可能看出,這蒲團放置此地已有若干年代了?」

  章性初聞言,料到及哮天必有所見,遂搖頭說道:「小弟愚蠢,及兄想必已有發現。」

  及哮天笑了一笑說道:「章兄忒煞自謙,其實我若不是因為昔日一件偶然事故,于無心中巧得明人指點的話,也無法知道此物的年月,據指點我的那位高人說,編制這種蒲團的異草,出於極熱地帶,名為『寒木』,耐火而性陰,彈力特強。萬年不腐,但它那種先天的陰寒之毒,卻能殺人於不知不覺間。此處卻有這麼多『寒木』編制的蒲團,實在令人驚凜,說實在的話,我若非親眼目睹,絕對不敢相信。」

  章性韌聞言略一沉思,說道:「及兄之所謂『令人驚凜』與『不敢相信』之言,究系何指?」

  及哮天輕輕喟籲了一聲,才開口說道:「這種『寒木編制』之物,其性未失,陰寒之毒無人能當,此穀得天獨厚,溫暖如春,章兄即請撫壁一試,即知弟言不虛,但我敢保證,這大小十三個寒木蒲團,觸之卻涼若寒冰。」

  就在及哮天說到撫壁一試的時候,章性初果然用手摸向石壁,觸之井無寒冷的感覺,等及哮天話罷,章性初行至蒲團之前,以右手輕輕幹按在一個小蒲團上,立即驚咦一聲而倏然束手,蒲團冰寒透骨,觸之顫慄!

  及哮天這時接著說道:「試觀這大小十三個蒲團正中,皆已下陷數寸,再以寒木本身之彈力判斷,至少有人趺坐其上數十年之久,若以寒木之陰毒來說,人坐其上,每日若在一個時辰左右,則至多年餘,其人背後之『敲尾』、『脊心』兩處主穴,及正面之『下陰』、『丹田』、『七坎』三大穴,必為陰毒之氣所蝕而死,這還是指身具極高功力之人說的,若此人是我,大約六個月的樣子,就足以致命了。

  如今就蒲團之上的陷痕來說,竟然有人跌坐其上數十年之久,想來怎不令人驚凜?再以蒲團數量判斷,前人必然是熟知寒木之性,而有心搜集這種罕絕的異草,編成蒲團,若非目睹,我怎敢相信?」

  章性初聽到此處,突然接口問道:「莫非這種異草很少?」

  「極少極少,指點我的那位高人曾說,此草生於『天竺』極熱之抄漠中,百里至多兩叢,若以這室內的蒲團數量計算,非百數十叢無法編成,恐必搜遍『天竺』全境,始能竟成此事。」

  「以及兄看來,這些寒木蒲團有多少年了?」

  「至少應該是二百年前的東西。」

  章性初眉頭一皺,再次問道:「若以小弟之技,跌坐其上,若干時辰方始受傷?」

  「這很難說,不過要是偶一為之,三五個時辰想來沒有問題,

  章兄突發此問,莫非有心一試?」

  章性初沉重地說道:「适才我突然想起一件很久前的往事,此事關係小弟本身至切,故而有心跌坐其上一試。」

  ◇第四十五章燧人寶典

  及哮天暗中驚心:章性初一向仁厚樂天,喜怒極少現於神色,适才卻神色莊重,心情深沉,料知必有隱衷。

  他思索了一會兒,才對章性初說道:「試試自然無妨,不過量好早些下來,以免誤受陰毒之傷,此物我也是僅聞人言,故而小心些總是好的。」

  章性初卻搖頭用低沉的語調說道:「我豈有不知這種原故道理,只是卻必須坐至陰毒侵體而難耐之時,方能試出那件往事是否和這……」

  及哮天未等章性初話罷,已接口說道:「章兄所謂之往事,能與他人一讀嗎?」

  章性初聞言喟然一聲長歎說道:「說來話長,及兄可肯暫為小弟護法,容小弟一試這寒木蒲團之威後,再向及兄述說昔日之事?」

  及哮天聞言大吃一驚,立即說道:「章兄莫非要以本身真火,來試抗陰毒之氣?」

  章性初慘然一笑道:「為解終身之若,小弟只有如此。」

  「慢來慢來,章兄先容小弟說幾句話怎樣?」

  「及兄請講,小弟恭聽就是。」

  及哮天喘了一口氣,瞥了章性初一眼道:「小弟非常疑心章兄因何必此不可,若非小弟多口,章兄尚不知此草為何物所制,自然更不解寒木之天性,當然也就不會堅欲以本身真元之力,來一試這種罕絕的陰毒之氣了,故而小弟敢請章兄先說那昔日之事。」

  章性初並沒開口,卻自囊中取出了一封顏色已變為淡黃的信柬,自柬中撮出一根東西,遞給了及哮天。

  及哮天接到此物,注目之下,赫然是一根三寸不到的寒木草莖,不由暗自皺眉,而章性初卻開口說道:「這根短草莖兒,和室內的蒲團所用的東西一樣吧?」

  及哮天設有開口,只點了點頭,章性初接著說道:「這是拙荊所留之物……」

  及哮天又是一驚,不由接口問道:「嫂夫人所留之物。如今嫂夫人……」

  他話問到此處,才發覺不大合適,接已無言,停太尷尬,不禁訥訥無法接續,章性初卻慘然笑道:「拙荊失蹤已久,但我探信她必然還活在世上,昔日留柬之內,附此草莖,必有深心,可惜我卻蠢笨得可憐,解不開此中啞謎,今朝聽得及兄解釋此草天性和出處,不由恍然大悟……」

  及哮天突然在此時接口說道:「我卻不解章兄恍然大悟之由;」

  章性初長籲一聲說道:「拙荊聰慧勝我多多,更知我之性格,此草莖必然是她柬中所謂『異人』之物,識得此草,必然能夠探得這身懷此物之異人下落,可惜我遇見及兄晚了些年頭,否則不待今朝,必然已經尋護拙荊……」

  及哮天至此皺眉再次接口道:「章兄這次要恕我愚蠢了,聽章兄所言,我仍然不能明瞭你堅欲一試這寒木陰毒之氣的原因。」

  「我适才曾經說過,拙荊人甚聰慧,更知道我的性格,自然我也是知她甚深,她才留下這根寒木草莖。」

  及哮天仍然頻頻搖頭,章性初卻接著說道:「及兄未讀拙荊之函,故有是疑,拙荊函中曾謂,她為尋覓所失二子下落,不幸身受重傷,被一異人教下,已經拜師,回轉蓉城本欲再見我和小女一面,不巧那時我正攜帶小女天涯尋她,

  是故她留下一封信柬,聲明藝成之後再回蓉城,豈料至今已有十幾年了,卻不見她的蹤影。」

  「這根寒木草莖,她留得很巧,信是用竹釘兒釘在牆上的,這根草莖,她卻暗施內力,壓在信後牆中。當時我雖發覺此草可疑,卻因不知出處,無法意會拙荊之意,如今及兄指我迷津,使我霍然而悟。拙荊斷非甘願相隨那所謂異人者而行,必是出於逼迫,拙荊不敢不從,或另有不能不從的緣故,才拼著極難,犯險窺得那人身邊所攜寒木異草所織物件上的一根草莖,暗用內力按於牆內……」

  「看來章兄料斷的不會有錯了,但是這和你要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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