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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陶羽道:「願聞其詳。」

  少女道:「說起來,令人惋惜,前不久中原十大門派秘密集會黃山天都峰,準備計議反抗飛雲山莊,不料事機不密,反被飛雲山莊搶先下手,弄得慘敗而散,這件事,各位想必都已經聽見過了?」

  眾人聽她率直提起黃山之事,齊都暗驚,陶羽點點頭,道:「此事傳揚江猢,咱們也曾耳聞。」

  少女緊接著又道:「但你們大約還不知道,各大門派黃山事敗以後,又秘密將會址移往峨嵋金頂,原來出面發貼的武當紫陽道長重傷身故,這一次的集會,改由峨嵋靈空大師主持……」

  這話一出,連陶羽也駭然—驚,這少女年紀輕輕,怎會對峨媚之會這般絕大秘密,知道得如此清楚?尤其武當紫陽道長之死,還是不久之前的事,她怎的也已知道?

  莫理高疑心大起,功運全身,躍躍欲動,淩茜更是提神而待,準備出手,甚至秦佑、辛弟和莫秉雄都不由自主把那少女視為可怕的神秘人物。

  那少女眸子環顧眾人一眼,臉上竟神情不變,長歎一聲,繼續又道:「各位問我入川何事,實不相瞞,我正是在趕往峨嵋金頂,參與中原各大門派的秘密集會,我雖然武功淺薄,又不是十大門派中人,但對飛雲山莊,卻跟天下武林同道一樣痛恨,所謂武林存亡,匹夫有責……」

  陶羽不待她說完,搶著問道:「姑娘有關峨嵋金頂集會之說,是從什麼地方聽到的呢?」

  少女正色道:「這事傳揚江湖,天下沸騰,誰人不知?」

  陶羽大驚之下,臉色頓變,沉聲道:「你是說峨嵋之會,風聲也已經漏傳江湖了?」

  少女點點頭道:「是啊!要不然,我怎會知道呢?」陶羽長歎一聲,回頭望望莫理高,廢然道:「果不出我所料,咱們也許又去得太晚了。」

  那少女詫異地望望眾人,問道:「各位也是欲往金頂赴會的麼?」

  莫理高冷哼了一聲,沉聲道:「不錯,咱們正是欲往峨

  少女笑道:「那真是再好不過,咱們正好同路。」

  莫理高冷聲道:「但是你且慢高興,據我們所悉,峨嵋金頂之會,乃是黃山事敗以後才決定的,此事極為機密,決不會這麼快就洩漏得盡人皆知的。」

  少女訝道:「連飛雲山莊都已經得到消息,還能說機密嗎?」

  莫理高厲聲道:「你怎知道飛雲山莊也得到消息?」

  少女道:「我就是從飛雲山莊聽到這件事的。」

  莫理高駭然,喝道:「你是飛雲山莊的什麼人」喝聲中,身形已離坐而起,淩茜、秦佑一左一右挾住那紫衣少女,莫秉雄急忙撤出連彎,以防她脫身逃走。

  此時情勢陡然變得劍拔駕張,十餘隻眼睛,的的注視著紫衣少女,只要她微有異動,立即便要出手。

  那少女卻一點也小慌,鎮靜地從懷裡取出一隻皮袋,放在桌子上,緩緩說道:「這就是我得到消息的來源,你們自己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飛雲山莊的人了。」

  陶羽伸手拾起皮袋,一眼認出袋面上所烙「紅雲」火印,心知正是飛雲山莊傳訊用的秘件,匆匆取出袋中紙張,見紙上寫道:「本堂接獲密報,各派殘餘,改會峨嵋金頂,紫陽已死,秘會由峨嵋靈空主持,請即飛柬傳報總堂,派遣高手人川協剿。」下麵署名是「兩湖分堂堂主宋」

  陶羽怔忡良久,輕聲道:「這是兩湖分堂堂主,乾坤手宋於非呈報嶗山的密柬,姑娘是從何處得來?」

  少女道:「那送信的人在黃鶴樓前跟我相遇,色膽包天,出言輕薄,被我引到僻靜的地方宰了,從他身上,搜出這封密柬……」

  陶羽道:「你殺他的時候,可曾被人看見?」

  「誰看見啦?附近有人,我也不會出手殺他了,後來我發現他身上這封密柬,更用化骨藥粉,將他屍骨都化成清水,決不會再被人查覺。」

  陶羽大大松了一口氣,道:「多虧姑娘如此細心,這麼看來,風聲還沒有完全洩漏,咱們快些趕往峨嵋,一定還來得及。」

  眾人重又歸坐,莫理高歉意地笑道:「姑娘何苦作此驚人之言,要是一時誤會失手。豈非貽笑天下。」

  大夥又問起少女姓名師門,紫衣少女自稱姓易名萍,對師門來歷,卻不肯吐露,眾人不便追問,也就略過不提。

  船過三峽,眾人連莫家堡也不願一遊,匆匆舍舟上岸,就在小鎮上買了幾匹矮小的川馬,片刻不停,直奔峨嵋。

  一行男女老少,共有七人,淩茜和易萍年齡相若,又同時女孩兒家,談得投契,很快就親熱起來。

  那易萍言談風趣,為人又落落大方,不拘小節,雖是嬌滴滴的女孩兒,卻頗有幾分男孩子的豪邁英爽之氣,淩茜暗跟陶羽商量道:「我看這位易萍姐姐,性格豪爽,落落大方,人品武功,都很不俗,跟秦公子倒是極相配的,咱們何不替他們撮合一下?」

  陶羽聽了,卻搖搖頭,道:「感情的事,一點也勉強不得的,這些日子看來,秦兄弟竟是落寞寡歡,好像懷著極大的心事,對易姑娘似乎不甚熱心。」

  淩茜明眸數轉,笑道:「唔,我也覺得哩!他為人本來很樂觀的,自從到桃花島以後……」

  陶羽歎道:「你不要胡猜,想咱們回到中原以來,所遇所聞,幾乎沒有一件順心遂意的事,而今武林殺機重重,彤雲密佈,艱苦的事正多,他何來心情涉及兒女之私。」

  淩茜笑道:「哼,我說他未必是完全為了這些原因,他的心裡,正懷念著一個人哩。」陶羽一震,道:「誰?」

  淩茜道:「桃花島上的竺姐姐!」

  陶羽眼中忽然精光激射,神情凝重地凝注著淩聲,許久之後,輕歎一聲,道:「他跟她相識得最早,彼此又處得融洽,一旦分離,難免會懷念。」

  淩茜做了個神秘微笑,螓首一歪道:「可是我知道他對竺姐姐的懷念,並不只因為彼此相處得融洽而己。」

  陶羽正色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淩茜道:「你難道忘記那天在桃花島我告訴你的話,在島上那些日子裡,竺姐姐對秦公子關懷備至,秦公子也對她情意款款,我看他們之間,只怕正彼此戀幕著呢!」

  陶羽默然半晌,忽然哂笑道:「君儀秉性溫柔忠厚,美麗賢淑,別說秦兄弟,世上男子,沒有不鍾情這種女孩子的,他如果真的戀愛著她,也是極其平常的事……」

  淩茜微詫道:「可是,你忘了,蘭姐姐已經是你的妻子?」

  陶羽點點頭,道:「我何曾忘起,但我與她雖有夫妻之名,卻絕無佔有之心,君儀對我敬多於愛,只是因為她捨身為我取求解藥,遭受宮天寧淩辱,才不得不行此權宜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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