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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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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頓飯時刻,前面一列蒼松,松林邊緣,參差地有幾株巨大的槐樹,傅三槐把馬車馳到林邊,驀地一聲吆喝,收韁勒住了奔馬。 果然,就在他停住馬車的刹那,後面蹄聲如雨,如飛沖來一匹駿馬,馬上人兒渾身綠色衣裙,頭包青巾,卻用一幅薄薄的白紗,掩去大半個面龐。 她縱馬急速越過馬車,猛可一帶絲韁,連人帶馬急旋過來,恰巧擋住了去路。 傅三槐和陳朋齊都一怔,心底同時迸發出一聲驚訝的讚歎:「好身法,原來竟是個女娃兒!」 他們均是久走江湖的人物,此時雖見這綠衣女郎騎術十分精湛,但卻只有一人一騎,又是個年輕嬌娜的女娃兒。不覺把戒心鬆弛了大半。 陳朋詭笑問道:「喂!女娃兒,你攔住我們去路,莫非有意打劫財物?」 綠衣女郎鳳目向車中掃了一瞥,冷冷說道:「你們如要性命,就快打開車門,讓我看看車裡是什麼?」 陳朋答道:「說得倒輕鬆,你看見車上標記沒有?也許你是初出道的雛兒,還不會知道……」 綠衣女郎突然沉聲打斷他的活,叱道:「我知道你們是飛雲山莊的人,告訴你們,那朵區區紅雲,還不放在姑娘心上。」 陳朋聽了,不覺一愣,傅三槐早已厲聲喝道:「丫頭,你是吃了熊心豹膽,存心挑咱們飛雲山莊的梁子來了?」 綠衣女郎輕笑道:「你猜得不惜,假如你們不是飛雲山莊的,姑娘還不屑看看車中是誰哩!」 傅三槐挽起銅牌,身形一縱,掠下車轅,戟指罵道:「丫頭,要看車中是誰,先會會傅大爺的銅牌飛叉。」 綠衣女郎冷冷一笑,纖腰輕盈一扭,也從馬上飄然落地,不再出聲,纖掌一揚,對準傅三槐當胸劈了過來。 傅三槐運起神力,銅牌一扭,「噹」地一聲,硬接了一掌,登覺臂上一麻,拿樁不穩,向後連退了三步。 他大吃一驚,低頭一看,銅牌上竟然清晰地留下一隻小巧的手印。 綠衣女郎哂然道:「憑這一掌,可夠資格看看車裡是誰?」 傅三槐生平除了「飛雲莊主」陶天林之外,可說從未佩服過誰,此時見這女郎年紀輕輕,竟具這等內家功力,不覺從心底冒出一陣寒意,低聲叫道:「老陳,這丫頭棘手,你別只顧看咱的熱鬧。」 陳朋縱身落地,探臂撤出「飛王鉤」,喝問道:「你是何人門下?報上名來。」 綠衣女郎聳聳香肩道:「你問我嗎?我叫淩茜,是桃花島來的……」 「淩茜?桃花島?」傅三槐翻翻眼睛,道:「是什麼怪種?怎的從沒聽說過?」 淩茜嬌聲怒叱道:「蠢物,竟敢口出穢言……」 叱喝聲中,綠影一閃,搶到近前,刹時掌打指戳,一口氣直攻三掌二指,招招勁風掀飛,內力如山,直迫傅三槐前胸。 傅三槐銅牌一陣掄擋,「噹噹」連響,直退到四五步遠,整條左臂麻木得險些失去知覺,虧得陳朋擎鉤從側面撲上,兩人聯手合力,才堪堪抵擋住淩茜的搶攻。 淩茜赤手空拳,力敵陳朋和傅三槐的一鉤一牌,竟無一絲怯懼,掌影漫天飛舞,展開一掄快迅絕倫的攻勢。十餘招以後,雙掌威力陡增,嬌叱一聲,兩隻白玉羊指似的玉掌,不停地揮拂翻掀,居然一連劈出二十四招,每一招莫不勢雄力渾,不遜苦修數十年的武林星宿。 陳朋和傅三槐亦非弱者,以二敵一。手上又多了兩樣兵刃,可是,當他們並力接下那二十四掌猛攻,不知不覺已退到了馬車旁邊,額上隱現出汗珠。 二十四掌劈完,淩茜忽然掌法一變,由陽剛強猛的硬拼,一變而為陰柔緩慢的守勢。 陳朋傅三槐都當她力量已竭,互相送個眼色,同時發出一聲暴喝,牌影湧現,鉤光盤繞,展開反擊。 淩茜雙掌一合即分,怪招突現,右掌輕翻,卸卻傅三槐強猛內勁,左掌忽而一探,竟又變成陽剛之力,直拍向陳朋前胸要害。 這一剛柔兩股絕不相同的動力,仿佛一束看不見的力線,只一扭,立刻把陳傅二人緊密的聯繫扭分成兩片,她趁機側身而進,毫無阻攔地直奔到馬車門前。 她毫未遲疑,一探玉臂,拉開了車門…… 誰知車門開處,突覺一股極強的勁風直襲而出。風力迫體,揚起她身上衣邊裙角。 淩茜吃了一驚,左掌急忙向側一撥,右手同時疾推而出「蓬」然一聲,淩茜腕間一陣麻,直被那車中發出的雄厚勁力,震得晃了兩晃,終於倒跨一步,方才拿樁站穩。 這倒並非她掌力不及車中的「八卦掌」郝覆仁,而是一個蓄勢已久,一個倉促不防,錯非是淩茜,要換了旁人,必然當場傷亡。 她驚駭地定了定神,郝覆仁已從車中沖出,陳朋和傅三槐左右一合。正好將她困在核心。 郝覆仁等三人,全是飛雲山莊一流高手,三人這一聯手,聲勢膽量立時大增,淩茜接連變化了三四種手法,一時卻也無法衝破三人合力的包圍。 她一面應敵,一面向馬車中張望,早已看出車中一個少年正依座而臥,不言不動,正是陶羽。 「陶公子!陶公子!」她叫了兩聲,不見陶羽回答,知他已被制住了穴道,一急之下,呼籲拍出兩掌,嬌軀疾旋,「嗆」地一聲龍吟,撤劍出鞘。 郝覆仁見她亮劍出鞘,忙也從腰間撤出一柄軟刀,一面招呼陳朋與博三槐同采守勢,一面揮刀死命擋在車門,同時探手人懷,摸出一枚黑色彈丸,揚手向空中彈射出去。 那黑色彈丸筆直升到十余丈高,突然化作一溜紅光,力盡將落時,「啪」地一聲爆裂,頓時滿天紅雨,久久不熄。 淩茜心知他使用這種信號,必是召喚附近「飛雲山莊」的門下趕來馳援,自忖:單憑三人,已經夠自己應付,假如再容援手趕到,孤身一劍,那時必然更不易得手。 想到這裡,銀牙一挫,手中劍振腕橫劃,「叮叮」兩聲,蕩開了陳朋的鬼王鉤和鄰居仁的軟刀,左掌貫起全力,向傅三槐猛劈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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