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庸 > 感天錄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
陶羽肩上挨了一掌,又不辨山中途徑,只顧踉蹌飛奔,不到頓飯之久,身後郝覆仁等人已逐漸迫近,傅三槐更探手從銅牌上取出兩柄飛叉,扣在掌中,覓機出手。 又追了不久,陶羽回顧身後,見傅三槐已伍自己不到十丈,再轉頭看時,前面卻到了一處斷崖。 這斷崖從中塌陷,其下深不見底,兩崖之間,足有二十丈寬,他尚未練過輕功提縱術,自忖萬難躍過,心裡一涼,長歎一聲,廢然停步。 郝履仁等如飛躡蹤而至,各發怪笑,分立在三個方向,隱成合圍之勢,傅三槐一震手中鋼叉,厲聲怪笑道:「我看你還往那裡逃!」笑聲一落,首先欺身而上。 郝覆仁沉聲道:「老傅,要活的!」 傅三槐左牌右叉,晃身上前,舉起鋼叉用力一擊銅牌,「噹」地一聲巨響,已如狂風驟雨般攻出三叉兩牌,他武功向來走的剛勁路子,招沉力猛,乃飛雲山莊第一位虎將。 陶羽肩頭負傷,背臨險地,滿懷憂傷,化作悲憤,也是怒聲暴喝,掌影飄忽,拍出三招,勁風迴旋,竟將傅三槐的淩厲攻勢封了回去。 郝覆仁看得皺了皺眉頭,低聲對陳朋說道:「少莊主不知從何處學來一身驚人武功。老傅一個人只怕難以成事……」 陳朋點點頭。道:「此事非同兒戲,倘或被他走脫,你我拿什麼面目去見莊主,郝兄請在旁掠陣,待我助老傅一臂之力。」 他一抖手中鬼王鉤,掠身而上,寒光閃動,一連劃出四道冷電銀弧,威勢猛烈,不在傅三槐之下。 陶羽力拼傅三槐,已感吃力,如今又加上一個鬼王鉤陳朋,自已徒手空拳,更覺壓力倍增。勉強拆了四鉤,額角上已漸漸溢出冷汗。 但,一股強有力的求生欲望,卻不住地鼓勵著他。 「不,我不能死,也不能被他們擒回飛雲山莊去,父親的大仇,必須我去報雪,武林的正義,有待我去擔當……」 驀然間熱血沸騰,一聲大喝,左手「飛瀑流泉」拍開傅三槐的銅牌,右手一圈疾吐,「排空駁電」逕扣陳朋握鉤的手腕。 這兩招俱是二十四式「達摩剪虹手」中的絕學,招出如電,令人無法捉摸。 陳朋和傅三槐齊吃一驚,仿佛陶羽的招式,全是針對自己發出,不約而同撒招躍追,陶羽一頓腳,身形閃縮間,便已穿出了二人的包圍。 可是他腳下剛剛定樁站住,忽聽一聲震天大吼,緊跟著,一股排山倒海般勁風,已向他撞了過來! 他倉促揮掌封架,勁力相交,心腑鬥熱劇震,止不住向後反退了兩步,一張口,「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腦中陣陣雷鳴,他吃力地掃目望去,只見郝覆仁迎面僵立。 郝覆仁臉上也是一片蒼白,緊閉嘴唇,一動也不動地立在當地,像一尊泥塑木雕的偶像。 陶羽慘笑說道:「郝叔叔,你好渾厚的掌力……」 郝覆仁臉上肌肉牽動一陣,鼻中冷時半聲,卻未回答。 在他緊閉著的嘴角,此時已經級滲透出兩絲鮮血,順著下顎,淌落到衣襟上。 陶羽回過頭來,向陳朋和傅三槐道:「我雖然內腑已傷,自信還能接得你們百招,希望你們別逼我做出可怕的事來。」 陳朋和聲應道:「我等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你多說也是廢話。」 陶羽潛運真氣,駐然發覺內腑刺痛,真氣已無法凝聚,顯然,方才與郝覆仁對拼一掌,已使他剛剛練成的「七星幻影」玄功,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而當前的「鬼王鉤」陳朋和「銅牌飛叉」傅三槐,俱非庸手,憑自己重傷之身,萬難突破他們的聯手合擊。 他百念飛騰,無以為計,只得長歎一聲,散去真力,幽幽說道:「我終於逃不出飛雲山莊的掌握!來吧!你們來吧……」說到這裡,身子晃了幾晃,眩然欲倒。 陳朋向傅三槐遞了個眼色,傅三槐左臂挽牌,擦身上前,輕易地一探右手,使制住了陶羽肘間穴道。 陳朋也收了鬼王鉤,沉聲道:「老郝也傷得不輕,咱們各帶一個,繞道出山,連夜秘密送他到總壇去。」 傅玉槐舉手又點了陶羽幾處穴道,將他橫負肩上,陳朋也背起郝履仁,各展身形,悄悄離開了狙徠山…… 日出日沒,一天又盡——迎著落日餘暉,往東的官道上,如飛馳來一輛馬車。 車前四匹駿馬,十六隻鐵蹄,翻騰敲打著地面,揚起漫天塵土,馬車車門上,卻漆著鮮明的一朵紅雲。 兩個身形魁梧的大漢,高高踞坐在車轅上,駕車的一個面目兇惡,右臂挽著一塊沉重的銅牌,另一個坐在他身旁,肩後斜插著一柄奇形鬼王鉤。 不用猜,這兩人准是飛雲山莊總壇高手「鬼王鉤」陳朋和「銅牌飛叉」傅三槐了。 這輛馬車,窗簾低垂,揚塵趕路,急若星火,自然隱藏著無限神秘。 從它的去向看,它的目的地,正是嶗山總壇。 「鬼王鉤」陳朋不時扭頭向車後張望,兩道濃眉。銷得緊緊的。 車窗重簾忽然掀起,從裡面伸出一個頭來,竟是「八卦掌」郝覆仁。 他顯得有些焦急地向車後望了一眼,輕聲問:「老陳,那傢伙仍跟著咱們,准是不懷好意……」 陳朋「唔」了一聲,道:「我也這麼猜,那傢伙分明知道這是飛雲山莊的車子,仍然緊跟不去,八成是為了車裡那一位……喂!他現在怎麼樣了?」 郝覆仁道:「放心,他穴道被制,到現在仍昏迷未醒,只要趕到總壇,咱們的關係便算交卸了。」 傅三槐忽然重重哼了一聲,道:「嘿,竟有敢跟蹤飛雲山莊車輛的人,我看他准是活得嫌膩……」 陳朋卻謹慎地道:「常言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看那傢伙必是等候出手的僻靜地方,前面松槐場,他准會動手,老郝,你傷勢不礙事吧?」 郝覆仁道:「服過藥丸,已經不礙運氣,咱們索性趁天黑以前趕到松槐場等他,動手的時候,我躲在車中不響,待他開門救人時,叫他嘗嘗郝某人的八卦掌力。」 傅三槐得意地笑了一聲,長鞭一圈,「啪」地脆響,馬車絕塵向前奔去。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