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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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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牌飛叉」傅三槐突然冷哼一聲,道:「你倒裝得很像,實對你說,十天以前,咱們已發現你們趁夜潛抵天寶寨,只是未想到你們會躲在祖襪山裡,以致遲到今天,方將你們搜獲……」 竺君儀哂然笑道:「傅老前輩這話,叫人好生難解,飛雲山莊雖然為武林盟主,但也從未下令祖襪山不准人居住呀!難道我們尋個石屋棲身,也觸犯飛雲山莊嗎?」 傅三槐怒聲叱道:「好利口的丫頭,你只閃開,讓我們搜一搜,少莊主不在,咱們轉身就走。」 竺君儀粉臉一寒,道:「我們一向對飛雲山莊敬如神明,不想各位前輩卻趁我們強敵相逼之際,搜查我們的住處,此事傳揚出去,只怕對飛雲山莊的名聲不大好聽。」 郝履仁喝道:「天下武林,不過是飛雲山莊的俎上之肉,你是何派門下,竟敢頂撞咱們?」 竺君儀接聲道:「晚輩雖然位卑藝淺,卻也知俠義二字貴莊為武林盟主,這般做法,豈能使人敬服?」傅三槐喝道:「你讓不讓搜?」 竺君儀側耳傾聽,山下激戰之聲已經沉寂,雖不知誰勝誰負,但從四醜並未沖上山來的事實上判斷,足見四醜退走的成份較多,不由心膽頓壯,橫劍答道:「三位前輩如以武相逼,晚輩只有放肆。」 傅三槐心性最暴,冷冷一笑,道:「倒要看看你有幾個腦袋。」說著,銅牌一擺,閃身便向石屋門中搶去。 竺君儀一橫心,右手劍貫足內功,一招「鬼火飛磷」,直向傅三槐刺了過去。 傅三槐怒目一瞪,銅牌反手回護,哈地一聲,竺君儀的長劍刺在他那面銅牌之上,火星四射。 傅三槐端然不動,竺君儀卻覺腕間一陣酸麻,倒退兩步,背心靠著石門,從心底泛起一絲涼意。 「鬼王鉤」陳朋喝道:「你想找死嗎?」 竺君儀一面橫劍戒備,一面緩緩說道:「晚輩自知不是老前輩對手,但這座石屋,卻不能容三位亂闖。」 傅玉槐嘿嘿笑道:「好,你就試試看!」說著,銅牌一順,猛可劃起一股強勁無比的銳風,直向竺君儀當胸撞來。 竺君儀咬緊牙關,奮力一劍砍向銅牌,非但未能擋住,反被銅牌把長劍砸飛脫手,虎口震裂,汩汩出血,她自知不敵,索性抖手將左手長劍對準傅三槐飛擲過去。 傅三槐冷哼一聲,銅牌一圈一撥,那柄劍立時直上九霄,翻轉墮於山中,竺君儀一面掄掌狂揮,一面大聲高叫道:「秦公子,快來……」 叫聲未落,傅三槐銅牌疾沉,「蓬」然一聲,已砸在她的香肩之上。 竺君儀痛得一聲悶哼,踉蹌前沖數步,又被傅三槐反手一掌,拍中後背,登時一路翻滾,直向山下墮去。 郝覆仁沉聲喝道:「休要耽誤,搜!」 傅三槐陡地跨前一步,銅牌掄起,照準石門,噹地就是一記猛砸。 那石門應聲而碎,郝履仁和陳朋方要搶進石屋,突見一個人影,迎門屹立,冷冷地問道:「郝叔叔,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郝覆仁霍然一驚,凝目一望,那人滿面愁容,正是陶羽。 這一副憂鬱的愁容,他們是太熟撚了,飄飄儒衫,仍然是從前的一般幽雅,所不同的只是陶羽那一雙清朗的雙眼,從前目光滯散,如今卻灼灼有神。 這憂愁的少年,他們都眼看著他長大,也眼看著他終日捧著詩書,在飛雲山莊中愁眉沉思,此時音容依舊,頓使他們生出無限感慨和同情。 「八封掌」郝履仁探手從懷裡取出一塊黑色木牌,托在掌中,說道:「老莊主有令,囑我等立送少莊主返莊。」 陶羽微一斜目,見那黑木牌上烙著一朵飛雲,當中一個碗大的「冷」字,知道這是外公所下追捕權杖,當下輕歎一聲,幽幽說道:「是外公要你們來捉我回去?」 郝覆仁反手收了權杖,道:「正是。」 陶羽淡淡地一笑,說道:「煩你們回去對外公說,從今以後,我已經不再是飛雲山莊的人,也永遠不想再回飛雲山莊了,他的權杖,我也不必遵從。」 「鬼王鉤」陳朋插口道:「少莊主能這樣對我們說,我們卻無法這樣回復老莊主,還是辛苦少莊主一趟,待見了老莊主,你們祖孫自可商量,免叫我等為難。」 陶羽目中精光一閃,但轉瞬仍然又恢復了平靜,問道:「外公有沒有告訴你們,如果我抗命不從,那時怎樣?」 「銅牌飛叉」傅三槐立刻厲聲答道:「莊主權杖,不從命者,立賜一死。」 郝覆仁和陳朋都微驚地回頭望望他,似怪他不應出此激烈之言,但傅三槐視若無睹,面上一片冷漠。 陶羽點點頭,道:「這麼說,他是先已絕了祖孫之情,明明是同你們來取我性命了?」 郝覆仁道:「少莊主聰明絕世,自能體會老莊主的慈祥之意。」 陶羽長歎一聲,道:「他殺了我父親,還不肯甘休,現在又要殺我,唉!他老人家的慈祥,我自是能夠體會得到,你們如果一定要動手,我就只好出手反抗了……」 郝覆仁等不覺一齊變色,傅三槐怒聲道:「原來你果然私練武功,心存叛離,你若不肯從命,休怪我們得罪。」 陶羽沉吟了一下,道:「你們要逼我動手,最好別在這兒,我有幾個要好朋友,你們也不可傷害他們,這件事,跟他們是無關的……」 傅三槐厲聲道:「叛離之人,固然處死,叛黨也難逃罪責……」 陶羽突然臉色一沉,不悅道:「你說什麼?」 傅三槐掄了一下銅牌,昂然道:「我說附從叛徒的,按罪也要處死,這是本莊莊規,難道你不知道嗎?」 陶羽鼻中冷嗤一聲,身形突然一閃,竟然快如電光萬火,向門外搶穿而出。 傅三槐不防他會突然發動,立時暴聲大喝,銅牌一個橫掃,內力如牆,封住門口的郝履仁和陳朋也下意識地拍出兩掌,各自撤身橫躍三尺。 陶羽對傅三槐的銅牌,似乎極為顧忌,上身向後一仰,並不硬拆硬架,腳下輕轉,登時幻出七八個人影,分繞著傅三槐,都在舉掌出手,向他遙擊而至。 傅三槐自然料不到這就是《通天寶籙》中的「錯影分光」身法,陡然一見,駭異萬分,銅牌一論揮掃,也跟著郝陳二人抽身退出四步。 陶羽不稍一停,身形一合一閃,便到了石屋門外。 他揚目向右側山徑一望,立即掉頭由左邊一條山徑飛步下山,這條路,正是郝覆仁等偷近石屋的一條,和秦佑把守拒敵的,恰好背道而行。他這樣做,皆因他深知郝履仁和陳朋、傅三槐,都是飛雲山莊的頂尖好手,武功高強,極為難纏,假如由右邊山徑下山,勢將連累秦佑他們,是以他走上左邊山徑,目的在將郝覆仁等人引開。 傅三槐暴喝一聲,右手一揚,劈出一股強猛的壁空掌力,只聽陶羽悶哼一聲,前沖幾步,但他仍未停留,負痛疾奔而去。 郝覆仁等銜尾疾追,四個人先後都離開了石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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