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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袁珠道:「會不會是中毒了?」

  康浩搖頭道:「既無傷痕,毒由何來?或許是中了迷藥悶香,且用冷水澆一澆看。」

  袁珠連忙抱起歐陽佩如,直到水潭畔,無奈任憑冰冷的潭水澆浸,歐陽佩如仍然昏睡不醒毫無效用。

  康浩又道:「試試她的穴道,有沒有被特殊手法所制?

  袁珠舉掌輕拍她全身三十六處大穴,又以掌渡力,試探她的內腑血脈運行……忙亂了一陣,頹然搖頭道:「她體內氣血暢通,並無阻滯,決不是穴道受制。」

  康浩宅道:「這就奇怪了,既無內外傷,也沒有遭藥物暗算,血脈暢通,氣自正常……難道真是睡熟了不成?」

  袁珠道:「事屬反常,必有蹊蹺,我看還是趕快能知湘琴要緊。」

  康浩忙道:「現在絕對不能聲張,倘若消息傳進方濤和太平山莊來人耳中,只怕會立刻激起變故。」

  袁朱說道:「那麼,咱們應該怎麼辦呢?」

  康浩略一沉吟,道:「咱們先送她回屋裡去再說。」

  兩人抬著歐陽佩如返回茅屋,安置在臥室床上,又守候了將近半個時辰,依然未見她醒過來。

  袁珠焦急地道:「就這樣空等怎麼行?等到天亮,仍是瞞不住呀?」

  康浩頓足道:「事到如今,只有將那書僮擒來才能知道實情了,你暫時守護在這兒,我到西院去一趟……」

  袁珠道:「你一個人去,怎是他們的對手?不如暗地通知湘琴和二妹到後園來,大夥兒也好商議。」

  康浩道:「我自會見機行事,如果不能得手,再告訴她們也不遲。」

  因見袁珠未帶兵刃,便將隨身木劍摘下交給她,臨行又叮囑道:「我走了以後,你就滅掉燈光,把門窗全部打開,這樣才能監視園中動靜,我回來的時候,一定先擊掌四聲為號,不聞暗號就是敵人。」

  袁珠連連點頭道:「你快去快回,沒有適當的機會,千萬別魯莽動手。」

  康浩答應著出茅屋,展開身法,先在園中迅速搜查了一遍,然後才離開後園,直奔西院客房。

  這時,夜色已深,萬籟俱寂,全堡上下都在甜夢中。

  西院一列客房,不下十餘間,此進也靜悄悄的,看不見半個人影。

  康浩取出一幅黑布紮在臉上,以防成一失手,被人認出來,同時儘量不以輕功穿房越屋,以免發生聲響,因他深空知道,太平山莊屬下都是精選出來,身手一定不弱,登高騰空,反易暴露行藏。

  他提氣躡足,小心翼翼穿過照壁牆,利用廊簷陰影掩蔽,緩緩走到院中,游目四顧,見左首一間房中,尚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便輕輕欺近窗外,尋了個縫隙,吵目身裡張望……

  一看之下,不由驚喜交集,原來這間房裡共有兩張床,其中一張小床上,正睡著那名書僮,另一張較大的床上,睡著那侍女和逍遙公子的義母面垂黑紗的獨臂老婦。

  那侍女睡在裡床,面向牆壁,似已入夢,可是,那獨臂老婦卻盤腿坐在床外,正俯首行動調息,床沿邊,斜倚著一柄烏黑發亮的小拐。

  最奇怪的是,時已半夜,那獨臂老婦面上的黑紗卻沒有取下來。

  康浩側耳傾聽,但聞那書僮鼻息均勻,全無負傷之狀,而且睡得十分香甜。

  小床的位置,恰在窗下不遠,如果出其不意由窗外用「隔空點穴」的手法,制住那書僮並無多大困難,但康浩卻顧忌著大床上那個獨臂老婦。此人不僅是逍遙公子的義母,更是他的師父。不用說,武功必定十分驚人,有她在房裡,即使能制住書僮的穴道,也絕不可能將人帶出,弄得不妙,連自己也脫不了身,這可是一道難題。

  康浩屏息而待,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約莫過了盞茶之久,突然看見那獨臂老婦長籲一聲,跨下床,一面替睡在床裡的侍女掖了掖被褥,一面搖頭自語道:「唉!究竟還是年輕人有福氣,剛躺下就睡熟,怎像上了年紀的人,新換一個地方,怎麼樣也睡不著。」說著,取了木拐巍顫顫向房門走來。

  康浩急忙縮身,閃退在壁角陰影下,只聽房門呀然啟開,老婦拄拐走了出來,略一張顧,便緩步朝右側院牆腳下而去。

  牆腳下,有一棟獨立的矮小瓦屋,乃是西院茅廁,敢情這位老太太睡不著覺,竟要入廁方便?

  這可真是鬼使神差,天賜良機了。

  康浩心裡一陣狂喜,幾乎忍不住想笑出聲來,靜待老婦的背影消失在小屋門內,立即飛步出過廊簷,一閃身,掠進了客房……

  可是,當他一腳跨進房門,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身後突然有冷冷的聲音問道:「朋友,深夜光臨,有何貴幹?」

  康浩不用回頭看,已經聽出正是那獨臂老婦的嗓音,登時心頭一震,竟僵立在門口,不敢移動一步,他知道,那老婦必是早發現了他,才故意離房入廁,誘他落網,就憑人家這份來去如風的身法,武功不知要強過自己多少倍,此時妄想抗拒,只不過徒自取辱而已。

  當然,他也不甘心束手受縛,但情勢逼人,除了鎮靜待機,事實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那獨臂老婦吃吃一陣低笑,又問道:「朋友是一劍堡的人嗎?」

  康浩默然不答,只把頭搖了兩搖。

  獨臂老婦似乎頗感意外,說道:「你既然不是堡中人,卻是受誰的指使來這兒窺探?」

  康浩不願對她解釋自己的身份,只好閉口不作回答。

  那獨臂老婦越感詫異,沉聲道:「朋友,為什麼不說話?莫非你是啞巴麼?」

  這一喝問,卻使康浩突然記起方濤手下那名裝啞的書僮,腦中靈光一閃,意被他想到一個脫身之法,連忙點點頭,又輕「唔」了兩聲,表示自己確是有口難言的啞巴。

  獨臂老婦沉吟了一下,道:「轉過身來,把臉上黑布取下來,讓老婆子看看你是誰?」

  康浩毫不反抗,轉身取下蒙面黑布,裝作一副木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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