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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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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聲令下,現在你很可能已經變成個刺蝟了,身上最少也有十七八個地方會像水袋破了洞一樣往外面流血。」 「哦?」 「可是你現在還活著,」蔡崇冷冷的問:「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 「我不知道。」 「因為我實在很想問問你,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蔡崇道:「是來替朱猛做說客?替他來跟我談條件?還是替他來求情?」 小高看著他,也看了半天,忽然嘆了口氣道:「別人的心事是不是從來都瞞不過你?」 蔡崇又笑了。 「其實朱猛可以自己來的,不管怎麼樣,我們到底是老哥兒們了,」蔡崇說得很誠懇:「只要條件不太過份,他說什麼,我都可以照辦。」 「真的?」 「當然是真的,」蔡崇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他這麼樣耗下去,自己的兄弟窩裡反,弄得大家精疲力竭,兩敗俱傷,讓外人來撿便宜,這樣又有什麼好處?」 「確實連一點好處都沒有。」 「所以你不妨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訴他。」蔡崇道:「我相信你一定也能看得出我是一番誠意。」 「我當然看得出。」小高說:「我只不過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奇怪什麼?」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是替朱猛來殺你的?」 蔡崇微笑,連那雙利刃似的狹眼中都充滿笑意。 「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事?」他說:「這條街上都是我的人,只要你一出手,就是能殺了我,你自己也必死無疑。」 「我相信。」小高說:「這一點我也看得出。」 「你還年輕,前程如錦,你跟朱猛又沒有什麼太深厚的交情,為什麼要替他來賣命?」 蔡崇微笑搖頭:「你當然不會做這種事的。」 小高也笑了:「你說得一點也不錯,這種事連天下最笨的大笨蛋都不會做的。」 蔡崇大笑,笑得愉快極了。 就在他笑得最愉快時,忽然看見淡淡的青光一閃,已經有一把利劍刺入了他的心臟。 笑容忽然凍結,就像是一張手工極拙劣的面具般凍結在他臉上。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和行動彷彿也全部被凍結。可是在一瞬間之後,就忽然騷動沸騰了起來,使得這條長街變得就像是火爐上一鍋剛煮滾的熱粥。 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一個人還是小高。 他來做這件事,只因為他認為這件事是他應該做的,成敗利害,生死存亡,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他的使命已完成,已經親眼看到了叛徒得到應有的下場,別的事他已經完全不在乎。 雖然他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 動亂的人群還沒有撲過來,半空中忽然有一條高大的人影飛鳥般墜下,落在小高身邊。 拉住了小高的手。 「他是我的朋友。」朱猛又發出雄獅般的怒吼:「你們要動他,就得先殺了我!」 ▼第九章 蝶舞 二月初八。 長安。 四隻信鴿自洛陽飛出,有一隻在灰冷的暗空中迷失了方向,有一隻的翅膀被寒風的冰雪凍結,墜死在關洛邊境的窮山中,卻還是有兩隻飛到了長安。在二月初八的黎明前就飛到了長安。 「蔡崇已經死了,」卓東來很平靜的告訴司馬超群,「楊堅死在這裡。另外兩個死在我們的那次突襲中,朱猛手下的四大金剛現在已經連一個剩下的都沒有。」 司馬正在享受他的炭燒牛肉,這一頓好像已成為他一天活力的來源,這時候也正是他一天中精神最好、頭腦最清醒的時候。 「蔡崇是什麼時候死的?」他問卓東來。 「昨天早上。」卓東來回言:「一個時辰前我才接到他的死訊。」 他屬下有一位訓練信鴿的專家,他派到洛陽去探聽消息的人通常都會帶一兩隻信鴿去。 在那時傳遞消息絕對沒有任何一種方法比這種方法更快。 「我好像聽說蔡崇已經完全控制了雄獅堂,怎麼會忽然就死了?」司馬淡淡的說:「一個像他那樣的人,好像不該死得這麼快的。」 「如果被一柄劍刺入心口,不管什麼人都會死得很快的。」 「可是要把一柄劍刺入他的心口並不是件容易事。」司馬問:「那柄劍是誰的劍?」 「是小高的。」卓東來說:「高漸飛。」 「又是他!」司馬用他的彎刀割下一大塊牛肉,「他已經到了洛陽?」 「大概是前天才到。」 司馬慢慢的咀嚼,直到牛肉的鮮香完全溶入他的感覺時才開口:「以高漸飛的劍術蔡崇當然不是對手,可是蔡崇既然已控制了雄獅堂。身邊五十步之內都應該有好手在保護才對。」 「據說當時是在一條街上。」卓東來說:「那時街上不但佈滿了雄獅堂的子弟,而且還有十來個被他以重價收買的殺手。他的對頭如果要走上那條街,簡直比一條羊走入狼群還危險。」 「可是小高去了?」 「不錯,小高去了,一個人去的。」卓東來說:「一個人,一柄劍,就好像老太婆提著菜籃子買菜一樣,走上了那條街。」 「然後呢?」 「然後他就用那柄劍刺入了蔡崇的心口,往前胸刺進去,後背穿出來。」 「蔡崇怎麼會讓他近身的?為什麼不先下令出手殺了他?」 「這一點我也想到過,」卓東來說:「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蔡崇不但想利用小高去誘殺朱猛,而且並沒有十分重視他,一定認為他絕不敢在那種情況下出手的。」 「那麼蔡崇就死得一點也不冤枉了,」司馬冷冷的說:「無論誰低估了自己的對手都該死。」 蔡崇不但低估了小高出手的速度和武功,也低估了他的人格和勇氣。 司馬忽然又嘆了口氣:「可是小高一定也死定了。他去的時候一定就已經抱著必死之心。」司馬超群道:「朱猛能交到他這個朋友真是運氣。」 「像這樣的人現在的確已不多,死掉一個就少掉一個。」卓東來說。「可是現在還沒有少。」 「小高還沒有死?」 「沒有。」 卓東來淡淡的說:「現在他活得也許比世上大多數人都愉快得多。」 司馬顯得很驚訝:「為什麼?」 「因為他也沒有交錯朋友。」卓東來說:「朱猛並沒有讓他一個人去拚命。」 「難道朱猛也趕去了?」司馬更驚訝:「他眼看著蔡崇把他的人全部帶走,自己卻像是條野狗般躲了起來。在那種時候,他怎麼有種闖到那裡去?」 「本來我也以為他完了,已經像是個釘錘下的核桃般被我們把他外表的硬殼敲碎,剩下的核桃仁連沒有牙的孩子都咬得動。」 「現在他的硬殼是不是又長了出來?」 「好像是。」 「怎麼長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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