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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白飛飛冷笑道:「你,你可知道我要用什麼法子來對付你們?」

  沈浪道:「我但願能知道。」

  白飛飛道:「女人用來對付男人的法子,常常是最笨的法子,但最笨的法子,卻又常常是最有效的法子。」

  沈浪道:「最笨的法子……」

  白飛飛道:「已經用過但未成功的法子,你若再用一次,豈非就成了最笨的法子……」

  語聲中,她人影又幽靈般飄了開去。

  沈浪面色突然改變。

  王憐花變色喝道:「白飛飛,你不能……」

  但這時燈光又已突然熄滅,四下又是一片黑暗。

  絕望的黑暗。

  沈浪沉聲道:「我已看準退路,快退。」

  他身形方自展動,黑暗中已傳來白飛飛縹緲的語聲道:「你退不了的。」

  只聽「轟隆隆」一聲大震,砂石如雨般飛濺而出,沈浪縱然退得快,還是被打得身上發疼。

  獨孤傷跺腳道:「不好,這丫頭竟早已防了這一著,竟斷了咱們的退路。」

  王憐花大喝道:「白飛飛,你怎能如此對我?」

  白飛飛道:「哦!我為何不能?」

  王憐花嘶聲道:「你方才明明說過……」

  白飛飛咯咯笑道:「我方才雖說過不殺你,但此刻卻已改變了主意。你總該知道,女人的心,是最善變的。」

  王憐花道:「你殺了我,如何向夫人交代?」

  白飛飛突然笑道:「她怎知是誰殺的?她又沒有請我為你保鏢,你死了,豈能怪得著我?你說話怎的也像是個孩子了?」

  王憐花怒道:「但……但你莫忘了,你和我……」

  突然,一雙手將他拉了過去。

  沈浪的語聲在他耳邊道:「緊貼著石壁,莫出聲,我還不想你死在這裏。」

  王憐花咬牙道:「這賤人。」

  他自然不是呆子,自然知道在這麼黑暗的地方,誰若發出了絲毫聲音,誰就要變成箭靶子。

  罵了半句,他也緊緊閉起了嘴。

  只聽白飛飛的語聲在遠處黑暗中悠悠道:「沈浪,你莫要怪我,我本可不殺你的,怎奈你已知道得太多了。一個人若是知道得太多,就絕對活不長的。」

  她輕輕一笑,接著道:「至於獨孤傷,你只不過是個陪葬的。」

  語聲戛然而止,然後便再無聲息。

  沈浪、獨孤傷、王憐花三個人,背緊緊貼著那冰冷而堅硬的石壁,幾乎連呼吸都不敢呼吸。

  三個人嘴裏雖然沒有說話,心裏卻不約而同在思忖:「白飛飛,只怕已可算是世上最可怕的女子了。」

  當然,有許多女孩子可能比她更狠毒,但誰有她的溫柔?世上溫柔的女子雖也不少,但又有誰比她狠毒?

  又溫柔,又美麗,又狠毒的女孩子,當真可算是世上所有男人的毒藥,花和蜜混合而成的毒藥。

  沈浪沿著石壁在黑暗中摸索著,摸到方才他早已辨清了方位的出口,但這出口此刻已被塊大石堵住。

  甚至連旁邊那小小的空隙都已被碎石填滿。

  白飛飛顯然早已在這裏周密地佈置過。

  沈浪嘆了口氣,又摸索著退回去。突然一雙手伸過來,摸索著拉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寫著。

  「沈?」

  沈浪在他手背上輕輕敲了敲,算做回答。

  這隻手又寫道:「獨。」

  沈浪又敲了敲他的手背,劃了三個字:「什麼事?」

  這隻手緩緩寫道:「你看她要如何對付你我?」

  他寫得很慢,筆劃寫得很清楚。

  沈浪暗中嘆了口氣,緩緩寫下:「暫時不知,只有靜觀待變。」

  這隻手停了半晌,又寫道:「不知要等……」

  他這「等」字寫到第七筆時,一筆突然加長,閃電般扣住了沈浪的穴道,另一隻手已直砍沈浪的咽喉。

  這變化發生得委實太快,太突然。誰能想得到獨孤傷竟會突然暗算沈浪?在這絕望的黑暗中,沈浪完全未防備,豈非已必遭他毒手?

  沈浪若是這樣死了,豈非冤枉。

  ***

  若換了任何一個人,必遭毒手,再也休想活命了。

  但沈浪畢竟是沈浪。

  就在這剎那間,他被人扣住了的手腕,突然遊魚般滑脫,掌緣一翻,反倒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他另一隻手也似早已在黑暗中等著,對方的左手一動,沈浪這隻手出手如風,已點了他臂上的四處穴道。

  這人算準了自己暗算必能得手,再也想不到沈浪竟似早有準備。他要別人上當,誰知上當的反而是自己。

  他半邊身子都已麻了。

  沈浪一把將他拉過來,對住他的耳朵,一字字輕輕道:「王憐花,我早已知道是你了,你休想弄鬼。」

  這人的身子一抖,似乎想問:「你怎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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