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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金不換道:「沈浪呀沈浪,說起來真該感激我才是……」當下將王憐花如何受傷,自己如何要殺他,朱七七如何湊巧趕來之事一一說出。

  他自然絕口不說自己為了貪財才要動手之事,自然將自己說得仁義無雙,自然也將朱七七罵得狗血淋頭。

  沈浪沉吟道:「如此說來,王憐花是真的已落在朱七七手中……但他卻又怎會突然變成女的,實在更令人想不通了。」

  熊貓兒道:「嗯,朱七七必定在寸步不離地看守著他,我親眼見她連睡覺時都不肯放鬆,兩人睡在一間房。」

  突然失聲道:「呀!是了。」

  沈浪道:「什麼事?」

  熊貓兒道:「朱七七昨夜將我送到街上時,只有王憐花一個人留在房裏……但那時,我也親眼瞧見她點了王憐花好幾處穴道,除非有別人救他……」

  沈浪道:「王憐花落入朱七七之手,根本無人知道。」

  熊貓兒道:「除了金不換。」

  金不換趕緊大聲道:「王憐花此刻已恨不得要剝我的皮,我怎會幫他。」

  熊貓兒冷笑道:「你說的話我可不能相信。我得問問朱七七……呀!原來朱七七也走了。沈浪,你……你怎麼能放她走?」

  沈浪道:「我將她交給了她姐夫。」

  熊貓兒道:「她若又出了事,如何是好?」

  沈浪微笑道:「范汾陽之為人,你難道還不清楚?此人行事最是小心謹慎,當真可說是滴水不漏的人物。」

  熊貓兒失笑道:「對了,我那日雖氣得他要死,但是在未摸清我底細之前,也絕不肯和我動手。這樣的人,難怪要成大業,發大財了。」

  沈浪道:「將朱七七交給他,自然可以放心。」

  熊貓兒道:「像這樣的人,走路也一定不快,咱們去追,也許還追得著。」

  沈浪還未答話,人叢中突然有人接嘴道:「他們兩位方才是乘著馬車走的,追不著了。」

  熊貓兒笑道:「那范汾陽果然是大富戶的架子,他跟我們一起來的,卻想不到他竟然令人在外面準備好了車馬。」

  沈浪搖頭道:「不會是他,他與我一路趕回,片刻不停就到了這裏……也許是丐幫兄弟為他們備下車馬……」

  熊貓兒笑道:「管他是誰的車馬,反正……」

  錢公泰突然沉聲道:「敝幫遵行古訓,從來不備車馬。」。

  沈浪微一沉吟,忽地變色道:「不好。」

  熊貓兒極少瞧見沈浪面目變色,也不禁吃驚道:「什麼事?」

  沈浪道:「此事必定又有詐,說不定又是王憐花……」

  熊貓兒跺腳道:「又是王憐花?」

  沈浪道:「無論如何,咱們快追。」

  熊貓兒將金不換推到錢公泰面前,道:「這廝交給你了,你可得千萬小心,否則一個不留意,就會讓他逃了……」語聲未了,已與沈浪雙雙掠了出去。

  ***

  朱七七坐在車廂裏,心裏亂七八糟的。她既想不通王憐花怎會變了女子,又在恨著沈浪……沈浪……

  范汾陽的馬,就在車旁走,他那挺直的身軀,成熟的風儀,在淡淡的星光下,顯得更是動人。

  朱七七暗嘆忖道:「三姐真是好福氣,而我……我不但是個薄命人,還是個糊塗鬼,明明抓住了王憐花,偏偏又被他跑了。」

  只聽范汾陽笑道:「這次你真該去瞧瞧你的三姐才是,她聽說你從家裏出來,著急得三天沒有吃下飯。」

  朱七七道:「她反正已在發胖,餓幾天反而好。」

  范汾陽大笑道:「正是正是……但這話你可不能讓她聽見,她現在就怕聽見『胖』字,有人說她胖,她真會拼命。」

  忽又嘆了口氣,道:「只可惜八弟……」

  朱七七失聲道:「八弟的事你也知道了?」

  范汾陽垂首嘆道:「這也是沈浪告訴我的……唉,那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偏偏……唉,只望他吉人天相,還好好活著。」

  提起她八弟火孩兒,朱七七又不禁心如刀割,眼淚又不禁流下來——這可愛的孩子,究竟到哪裏去了?

  她幽幽問道:「這件事,爹爹可知道麼?」

  范汾陽道:「誰會告訴他老人家,讓他傷心。」

  朱七七垂首道:「對了,還是莫要讓他老人家知道的好,總有一天……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將老八找回來的。」

  范汾陽默然半晌,突然笑道:「告訴你個好消息,你五哥近日來,名頭越發高了,日前在大同府與人一場豪賭,就贏了五十萬兩,大同府的人都在說,朱五公子一來,就將大同府的銀子全帶走了。最可笑的是,太行山的『攔路神』李老大,居然想動他主意,那日卻被他倒打一耙,非但削了李老大的兩隻耳朵,連太行山窖藏的兩千多兩金子,也被他帶走了。日前你三姐過生日,他就送了對金壽星,你三姐高興得要命,後來把那金壽星秤了一秤,恰巧是兩千多兩。」

  朱七七嘆道:「三姐的生日,我都忘了。」

  范汾陽興致勃勃,又道:「你大哥……」

  朱七七掩起耳朵,道:「你莫要再說他的事了,他運氣總是好的。你們運氣都好,只有我……是個倒楣的人。」

  范汾陽笑道:「你錯了,朱七小姐的名頭,近日在江湖中可也不弱。我雖未見著你,但你的事卻聽了不少。」

  朱七七道:「所以你就找沈浪問,是麼?」

  范汾陽笑道:「我只是……」

  朱七七冷笑截口道:「告訴你,我的事與他無關,你以後莫要再向他問我,他……他……他,我根本不認識。」

  范汾陽聳了聳肩,笑道:「好,你既不認得,我就……」

  話未說完,胯下的馬,突然瘋了似的一跳。

  范汾陽吃驚之下,趕緊挾緊了腿。

  只見那匹馬竟發狂般向斜地裏奔了出去,上下跳躍,不住長嘶,饒是范汾陽騎術精絕,竟也無法將它控制。

  朱七七大驚叫道:「姐夫,姐夫你……」

  她話猶未了,這馬車突也發了狂似的向前狂奔起來。

  朱七七又驚又怒,呼道:「趕車的……喂!你……」

  那趕車的丐幫弟子自車廂前的小窗口探首出來,笑道:「姑娘,什麼事?」

  朱七七道:「你瞎了眼麼,等一等呀,我姐夫……」

  趕車的丐幫弟子笑道:「你姐夫吃錯了藥,那匹馬也一樣,瘋人瘋馬,正和在一起,等他則甚。」

  朱七七大驚道:「你……你說什麼?」

  趕車的哈哈一笑,道:「你不認得我?」

  朱七七道:「你……你是誰。」

  趕車的笑道:「你瞧瞧我是誰?」

  大笑聲中,伸手往臉上一抹——王憐花,又是王憐花。

  朱七七又驚又怕,簡直又快發瘋了,狂叫道:「鬼,又是你這惡鬼!」

  王憐花嘻嘻笑道:「朱姑娘,你吃驚了麼?」

  朱七七探首窗外,范汾陽人馬都已瞧不見了。她想拉開車門往下跳,怎奈這車門竟拉不開。

  王憐花大笑道:「朱姑娘,你安靜些吧,這馬車是特製的,你逃不了的。」

  朱七七怒喝道:「惡鬼,我和你拼了。」

  拼命一拳,向那小窗子打了過去。

  但王憐花頭一縮,朱七七就打了個空。

  她拳頭打出窗外,手腕竟被王憐花在窗外扣住了。

  朱七七兩條腿發瘋般向外踢,怎奈這馬車乃係特製,車廂四面竟夾著鋼板,踢得她腳趾都快斷了。

  王憐花卻在外面嘻嘻笑道:「好姑娘,莫要動,我傷還沒有好,不能太用力。」

  朱七七嘶聲道:「你為什麼不死?你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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