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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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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個人看不出。 突聽一聲大喝,竟有個人赤手空拳,衝入他們的槍陣。 這個人竟是小馬。 他真的醉了。 不管他醉的是人,還是酒?他的確已真醉了。否則又怎能會看不出這兩桿槍之間,槍風所及處,就是殺人的地獄。 看來他不但是「憤怒的小馬」,簡直是個「不要命的小馬」。 居然還舉手大呼:「住手,你們全都給我住手!」 丁喜的心已沉了下去。 他知道王大小姐是絕不會住手的,也不能住手,因為霸王槍本身所起的力量,已絕非她所能控制。 在這種力量的壓迫下。金槍徐想必也一定會使出全力。 一個人若已將全力使出,一招擊出後,也很難收回來。 就在這時,兩桿槍已全部刺在小馬身上。 他的人就像是彈丸般忽然彈起,鮮血雨霧般從他身上濺出。 兩桿槍居然還沒有停。 他們實在已無法停下來,已無法住手。無論誰的槍先停下來。對方都可能給他致命的一擊。 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這個人瘋了。」 「他為什麼要自己去送死?」 大家驚呼著。眼睜睜地看著小馬身子飛起,眼睜睜地等著他落下來。 每個人都看得出,等到這個人再落入槍陣中。就一定已是個死人。 就在這一瞬間,竹籬下的花叢前,忽然有一條長繩飛來,套住了小馬的腰。 長繩一抖。小馬的人就跟著它一起飛了回去。 他並沒有跌入那殺人的槍陣。 他跌入丁喜的懷抱裡。 鮮血還在不停地流,小馬整個人都已因痛苦而痙攣扭曲。 可是他眼睛裡並沒有痛苦,反而像充滿了愉快和滿足。丁喜在跺腳! 「你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來的?」 小馬沒有回答。 他的人雖然在丁喜懷裡。他的眼睛卻始終在看著另一個人。「小琳……小琳……小琳……」 他雖然已痛苦得連聲音都發不出,可是他心裡卻還是在呼喝,不停地呼喝。 小琳在流淚,也不知是悲哀的眼淚,還是感激的眼淚? 丁喜終於看見了她:「你是為了她?是她要你這麼樣做的?」 小馬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當然是他自己願意做的,他不願做的事沒有人能勉強他。 這女孩子竟有這麼大的力量,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做出這種蠢事? 現在他的酒意已隨著冷汗和鮮血而流出。清醒使得他的痛苦更劇烈,更難以忍受。 他若是能暈過去,也可以少受些痛苦——暈厥本就是人類自衛的本能之一。 但是他卻在努力掙扎著,不讓自己的眼睛閉起。 因為他要看著她。 小琳也在看著他,看到他的痛苦和柔情,也終於忍不住衝了過去,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衝了過來,撲在他身上。 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勇氣,會做出這種事。 在這一瞬間,她幾乎已不顧一切。 丁喜放下他,放在花圃旁的綠草地上,讓他們擁抱在一起。 她的眼淚落在他腦上,這一滴滴淚水中,竟彷彿有種神奇的魔力。 他的痛苦竟已減輕,忽然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件事做得蠢?」 小琳點點頭。又搖搖頭。 小馬勉強笑了笑,道:「可是我只有這麼樣做,因為我想不出別的法子。」 小琳道:「我知道,我……」 她沒有說完這句話,因為她已泣不成聲。 小馬道:「你為什麼還在哭?難道他們還沒有住手?」 小馬又問道:「你的朋友沒有死?」 小琳道:「沒有。」 小馬道:「你要我為你做的事,我是不是已替你做到了?」 小琳道:「是……是的。」 小馬長長吐出口氣,居然真的笑了,微笑道:「那麼你最好告訴我們的朋友,我這件事做的並不太蠢。」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他終於暈了過去。 這年青人有的痛苦和安慰,丁喜幾乎都能同樣感覺得到。 他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父親。 風依舊在吹,陽光依舊燦爛,兩桿槍依舊在飛舞刺擊。 丁喜慢慢地轉過身。慢慢地向著他們那殺人的槍陣走了過去。 鄧定侯失聲道:「你想幹什麼?」丁喜笑了笑,腳步沒有停。鄧定侯道:「難道你也想去做他一樣的蠢事?」丁喜又笑了笑。 沒有人能瞭解他和小馬的感情,甚至連鄧定侯也不能。他的人忽然飛起,也像小馬剛才一樣,投入他們的槍陣。 他竟似也忘了,這兩桿槍之間,槍風所及處,就是殺人的地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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