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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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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見她神情仍是茫然一片,眼睛望著天上,誰也不看,彷彿這一切事的發生,卻與她無關係的。 蕭飛雨心中一動,突然失聲驚呼道:「呀,是她。」 金非回首道:「你認得她?」 蕭飛雨道:「這女孩子便是那杜雲天的女兒,那日我在柳淡煙的花林中見過她一面,為何她爹爹不在了,她本是愛著展夢白的,怎地又與那唐門中的後人有了私情?……」 她心中充滿著驚詫,只顧喃喃自語,卻未見到金非面上已變了顏色,野獸的目光,更變得異常猙獰。 那黑衣人見到他神情,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杜鵑,卻垂下了目光,瞧了蕭飛雨一眼,突然泛起一絲茫然的笑容,道:「展夢白,你也認得他?」 蕭飛雨幽幽嘆了口氣,苦笑道:「你忘了麼,那日在……」 杜鵑突也輕輕長嘆了一聲,目中突然流下淚來,低垂著頭道:「展夢白……我再也不能見你了……」 蕭飛雨見她目中充滿了幽怨的淚光,心中不禁大起憐惜的心,黯然笑道:「我們救了你,你還是可見到她的。」 杜鵑悽然一笑,流淚道:「我知道,我……我已再不配見到他了,我……我已有了丈夫,可惜我丈夫要娶別人了。」 蕭飛雨呆了一呆,心頭更是黯然。 想到杜鵑的苦命身世,她心中突然大生義憤之心,大聲道:「不要緊,我替你去將你丈夫搶回來。」 突聽南燕在身後笑道:「好呀,你不但自己要搶丈夫,還要替別人搶。」她看不到兩人,也已趕來。 蕭飛雨面頰微微一紅,目光轉處,突見金非呆了似的站在那裡,面色可怖之極,不禁駭然道:「舅舅!」 金非身子一震,忽然仰天狂笑道:「杜雲天,杜雲天,你害得我不生不死,過了二十年,不想今日蒼天卻教你女兒落在我手中。」雙臂一振,骨節山響,張開十指,向杜鵑頭頂抓了下去。 蕭飛雨撲過去擋住了她,大駭道:「舅舅,你不能……」 金非雙足跳起,鬚髮皆張,厲聲道:「為什麼我不能?她爹爹害了我,為何我不能害她?」 蕭飛雨顫聲道:「但……但……」 南燕厲聲道:「她爹爹和你有仇,與這小女孩子有何關係,你若敢動她一指,我就死在你面前!」 金非怔了一怔,突然野獸般暴跳起來,雙手扯著頭髮,像瘋了似的,嘶聲道:「二十年,二十年,我好恨!」 他脾氣雖然兇暴,卻絲毫不敢違背南燕的話,普天之下,也只有南燕一個人勸得住他。 南燕大聲道:「你若恨,也只該去找杜雲天!」 那黑衣漢子見這三人男的醜如野獸,女的卻美如仙子,武功卻又都是那麼驚人,早已看得呆了。 他手腕雖已被放,但呆在地上,竟不知逃走,此刻情不自禁地脫口道:「杜雲天,他也在唐家。」 金非身子一震,停住了瘋狂的跳動,又自呆了半晌,突又仰天狂笑道:「好極了,好極了……」 他指著杜鵑接道:「我要將他女兒帶到他面前,要他知道自己女兒的醜事。哈哈,這老兒一生自命清高,聽到他女兒居然如此,心裡不知要怎麼想了……」突又抓住那黑衣漢子的手掌,厲聲道:「你想不想死?」 黑衣漢子苦著臉道:「小……小人家裡還有老母……」 金非狂笑道:「你若不想死,回去就莫說遇到了老夫,這於你也有好處,否則唐迪也未見能放過你。」 黑衣漢子道:「小人回去,只說杜姑娘已死了……」 金非道:「這才是聰明人,去吧!」 手腕揮處,黑衣漢子便被拋到三丈開外,在地上滾了兩滾,掙扎著翻身爬起,不要命地飛奔而去。 此刻穹蒼繁星漸疏,夜色已更深了。 *** 竹竿高挑,一串長達三丈的「萬子南鞭」,自竹竿梢頭,筆直垂落到地下,不住隨風搖曳。 然後,火信燃起。 一連串輕雷般的「劈拍」聲響中,彩紙四下飛揚。 這已是黑燕子唐燕的婚期前夕了。 傍晚,這以毒藥暗器名震天下的武林世家,更是熱鬧,石屋外已搭起了十座連雲長棚,為的是接待來自四方的賓客。 一里外,見有車水馬龍流動,顯見這垂名百年的暗器世家,在武林中的聲勢,至今未衰。 古老的石屋四周,深邃的庭院中……到處俱可見到把臂談笑的武林豪士,空氣中充滿了酒香。 夜色越深,酒香越濃,談笑聲也更熱鬧。 然而,在這充滿了笑聲的武林世家中,卻有兩處地方,始終是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喧嚷。 一處是山坡側的一個寬闊深邃的石窟,雖然沒有人能看到這石窟中情況,但誰都知道這便是唐門煉製暗器的重地。 石窟前往來交叉走動著十六個長衫弟子,人人神情肅然,他們身上雖無帶著兵刃,但隔著長衫也可看到他們腰邊凸起的鏢囊。 鏢囊中,不問便可知是唐門名震天下的毒藥暗器了,誰敢輕捋虎鬚,妄入這石窟一步? 另一處是山坡高處的數間精舍,此地雖然無巡邏,但所有的嘈雜之聲,到了這裡,便突然寂絕。 只因大家也早被囑咐過,知道此地便是「老祖宗」的靜居之處,「金臂佛」昔日威名猶在,有誰敢來打擾? *** 深夜,精舍靜靜地浸浴在星光裡,窗戶中透出舒適的燈光,紅塵中的紛擾,都已被隔在窗外。 然而,此刻唐門中禁地裡,卻突有一條人影移動。 他穿行在林木陰影間,腳下不帶絲毫聲息,夜色中只見他目光比星光還要光亮,正是展夢白。 林木那邊,也有個人影穿掠而來,輕輕彈了彈指甲。 展夢白沉聲問道:「是唐兄麼?」 語聲未了,黑燕子已竄到他面前,緊緊握著他手掌,惶聲道:「展兄,你還沒有探出她的消息麼?」 展夢白嘆道:「我本已說動令妹,她代我探尋,那知道這一日一夜間,竟未見到她人影。」 黑燕子悄聲道:「只怕她也知道害臊了,整日都躲在屋裡,展兄,別的地方,你都探尋過了麼?」 展夢白頷首道:「小弟已都盡力找過了,只有這裡。」 黑燕子變色道:「這裡是萬萬去不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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