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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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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尼姑庵裡的和尚 劍縱然有情,它也無法感受到人們的恐懼,它也無法聽見人內心的深處的呐喊。 就正如花朵若能語,人們也無法聽見它的呻吟和哀嚎。 那一劍已然從白天羽的背上刺入。 鮮血已如花般綻放,如春雨般落下。 這時已是黃昏了。 春陽羞柔的躲向西方的山頭。 夕陽的餘陣在藏花的臉上閃動,就如廟宇的燈火在佛像面上躍動一般。 藏花看看旁邊的落日,再看看樹林外的無心度,她忽然露出疑惑之色,不禁喃喃地說:「奇怪?」 任飄伶聽見聲音,回過頭望著她:「什麼奇怪?」 「現在是不是已到黃昏了?」 「是的。」 「黃昏是不是人們廚房該開始忙碌的時候?」藏花問的好奇怪。 「應該是這樣。」任飄伶突然笑了出來:「你是不是肚子餓了?不然怎麼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廟裡有素食,尼姑庵這個時候也該是開晚繕的時間。」藏花望著無心龐屋頂上的煙囪:「為什麼不見她們的煙囪冒煙呢?」 「說不定她們今天吃幹食呢!」 「幹你的頭。」 聲音一出口,藏花也覺得這實在不是一句女孩子該說的話,所以她也不由的噗嗤笑了出來。等笑聲稍為小些時,她才又開口。 「就算她們今天吃幹食,現在也該是她們念晚課的時候,為什麼庵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呢?」藏花說。 「說不定今天是她們的公休日。」 藏花猛然回頭,用一種很生氣的眼光盯著他:「你的腦袋裡除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名詞外,還裝了些什麼?」 「還裝了一些如何才會把你氣死的點子。」任飄伶笑著說。 「你——」 藏花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任取伶卻一直在笑,而且居然笑得很開心。 「你生氣的樣子實在好看板了,你生氣起來,才有點像女人。」 任飄伶繼續笑了一會兒才停住,但他的眼中仍有笑意,嘴角的那抹笑痕還沒有退盡。 「你說的這些事,我早已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為什麼不說?」藏花仍板著臉:「非要等我提起來了你才好損我。」 「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吉凶未知,我只想讓我們的心情輕鬆一些。」任飄伶說:「沒想到你經不起開玩笑。」 「誰說我開不起玩笑,我只是不想被騙而已。」藏花雖然仍想板著臉,但眼底卻已有了笑意。 自古以來,廟或是庵為什麼要蓋在荒僻的地方呢? 因為它們蓋得越遠,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 有神秘感? ——神秘感通常也就是最能引起人們好奇的崇拜的原因。 不錯,人們也通常都會對一些他們不能瞭解的事感到畏懼。 因為有了畏懼,就不能不拜。 「而且人們通常也總喜歡到一些比較遠的地方去燒香。」藏花說:「因為這樣子才能顯出他們的虔誠。」 「你差不多全說對了,」任飄伶笑著說:「只差一點。」 「哪一點?」 「燒香的人走了很遠的路之後,一定會很餓,很餓的時候吃東西時,總覺得滋味特別地好些。」 「所以人們才會總覺得廟裡的素菜特別好吃?」藏花說。 「你總算明白了。」任飄伶說:「素齋往往也正是吸引人們到廟裡去的最大原因之一吧。」 有很多人到廟裡去燒香時的心情,就和到郊外去踏青一樣,所以聰明的和尚尼姑,都一定要將廟或庵蓋在很遠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和尚廟尼姑庵通常都是下午燒香的人比較多?」任飄伶說。 「為什麼?」 「因為人們從早上出發,到了廟的時候都已是過了中午。」任飄傳說:「等燒完香,祈完神,就已快吃晚飯了,所以廟或庵通常在這個時候生意最好的時刻。」 「我現在也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了。」藏花說:「但那些和尚尼姑聽見了你將他們比喻成作生意,一定會氣死。」 「他們氣不死的。」 「為什麼?」 「酒色財氣,四大皆空。」任飄伶說:「這句話你難近也不知道?」 「不錯,不錯,既然氣也是空,不氣也是空,和尚尼姑當然是氣不死的。」 「會氣死的就不是真和尚真尼姑了。」 「所以氣死他們也沒關係。」 「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進去氣死她們了?」藏花問。 「可以, 當然可以。」 二 偏僻的樹林,樹林的盡頭就是無心庵。 藏花和任飄伶已走出樹林,這時忽然從遠方飄來一朵烏雲,將那抹未盡的日色掩住了,烏雲裡隱隱有雷聲如滾鼓。 藏花抬頭看了看天色:「好像馬上就有一場暴雨來臨了。」 「下雨天,殺人天。」任飄伶說:「在這種天氣裡,殺人確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誰要殺人?」 「殺人的人。」 無心庵的大門在風中搖晃著,不時的「砰砰」作響,庵內的院子裡仿佛有一團團,一片片,一絲絲黑色的雲霧被風捲起,漫天飛舞。 說那是雲霧,又不像雲霧,說不像,卻又像雲霧,在這種陰冥的天色裡,看來真有點說不出的詭秘恐怖。 藏花當然早已看見了院子裡的情形。 「那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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