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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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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瑋見她問話咄咄逼人,懶得答理,彎身放那兩具屍體入坑中,走了過來拖走另具屍體·三屍並列坑中後,開始掩土。 絕色子女又道:「你不說話,心有所虧欠是不?」 芮瑋直身道:「姑娘定要問過明白,在下坦白道這三具屍中,有一人被在下所斃,只這一點我該安葬他同伴三人。」 絕色女子微微變色道:「另兩人何人所斃?」 芮瑋道:「姑娘問這做什麼?」 絕色女子嗔怒道:「要你說就說,囉嗦什麼!」 芮瑋苦笑了笑,心裏碰到不講理的女人,不理為妙,當下又掩起土來。 掩起一堆,芮瑋直起腰一伸。 絕色女子突道:「你不用歇息,再替我挖一個坑。」 芮瑋奇道:「那裡還有屍體。」 絕色女子一指道:「你!」 芮瑋搖頭道:「姑娘說笑,在下未死,挖坑做什麼?」 絕色女子厲色道:「姑娘問你不說話,你就要死了,自己不挖誰替你挖!」 芮瑋恍然大悟,笑道:「姑娘不容在下活了?」 絕色女子怒道:「有什麼好笑,死到臨頭,裝笑也馬虎不過。」 芮瑋道:「這三名僕人是姑娘的僕人?」 絕色女子道:「你不管這多,殺人償命,趕快挖坑吧!」 芮瑋道:「姑娘三位僕人無一好人,死不足惜,十分抱歉,恕在下不能替他們償命。」 絕色女子冷笑道:「不償命由不得你,告訴你,你死後我沒這好心替你安葬,若你認為入土為安,現在趕快挖坑,姑娘成全你助你添上新土。」 芮瑋一笑抱拳道:「多謝了,姑娘要殺請動手吧,只是預告姑娘一聲,我會反抗釣。」 絕色女子自負道:「螢火之光何足與日月爭輝,我要殺你反掌之易。」 芮瑋雖有氣,靜靜道:「若不敵,我自會伸脖子讓姑娘宰。」 絕色女子道:「我不輕易殺人,你若想活回答我兩個問題。」 芮瑋不相信絕色女子的能耐真能強過自己,從容笑道:「好死不如惡活,姑娘問吧,能回答最好免傷和氣。」 絕色女子道:「另兩人是誰殺的?」 芮瑋毫無考慮,搖了搖頭:「不知道!」 絕色女子又問:「這三人追的女子何處去?」 芮瑋更無考慮,斷然道:「也不知道。」心想你與劉姑娘為敵,這場戰鬥只有戰了。 絕色女子再不問話,拔劍出鞘,厲聲道:「無論對方,有無兵刃,姑娘一戰寶劍必定出手。」 芮瑋空手一張道:「在下就這樣陪姑娘玩玩。」 絕色女子飛劍刺來,這一劍她十分大意,只認對方沒有兵刃認真地鬥太失身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絕色女子一出劍,芮瑋就知她這一劍玄奧神奇,絕非空手所能敵過。 於是他探手入懷,寒光一閃,錚聲一響。 絕色女子飛身後退,低頭一看,心愛的寶劍尖頭被削去一截。 此時芮瑋手握盈尺長的魚腸劍,陽光閃閃下,耀人眼目。 絕色女子讚道:「好劍!」 芮瑋同時讚道:「姑娘好劍法!」 交手間芮瑋施展海淵八劍中那招無敵劍,本來這招劍法無所不敵,芮瑋心意所在必傷敵人。 可是他想刺絕色女子肩頭卻沒刺到,僅削斷對方劍頭,這一招間芮瑋不得不讚絕色女子的劍法能與海淵八劍並駕齊驅。 但他沒想對方大意出劍,自己又出奇招敵人無防,實在絕色女子的劍法在他所學不全的海淵劍法之上。 絕色女子不知對方學的劍法不全,那一招可大大震駭了她,心想劍斷實為生平大恥,於是暗暗運氣,預備下一招盡展所學,毫無輕敵之意了。 芮瑋不知對方虛實,擋了一招頗有信心,卻不知絕色女子下一招,以他所學的海淵六劍決無一招可與匹敵。 眼看芮瑋將要敗在絕色女子劍下,而且一敗不輕,絕色女子斷了心愛的寶劍,這一招決不輕饒,只要芮瑋不死也得重傷。 正在這生死關頭,絕色女子將欲出劍之際,林外奔進一人,呼叫道:「二姐不可!」 芮瑋抬頭望去,一驚而呼:「啊,她來了。」 絕色女子凜神貫注未聽到外來聲音,斷劍入虹展出,芮瑋失神,這一劍更無法逃避了。 剎那間,外來那人如隻歸燕飛入劍幕中,抓著芮瑋肩頭一拉滾開。 鬥聽「嘩啦」大響,芮瑋身後巨樹齊倒三株,芮瑋見到這等威勢目登口呆,躺在地上不知動彈。 來人白燕,她翻身躍起,向絕色女子施禮道:「二姐好劍法,若非手下留情,小妹頭顱不保。」 芮瑋聞言望去,只見白燕頭上雪白的銀絲一大半削落,這一瞧更驚,對絕色女子的劍法佩服得玉體投地,自認海淵劍法大不如她。 芮瑋這想法妄自菲薄,他未學全海淵八劍,不能對海淵八劍的威勢下斷語,他若學全海淵八劍再與絕色女子鬥,絕色女子縱盡展所學,亦不見得勝。 絕色女子未傷芮瑋,柳眉一豎,怒道:「四妹,你護這野男子什麼意思?」 白燕賠笑道:「他與我相識,不能見死不救。」回頭示目道:「芮瑋快來見我二姐桃根。」 芮瑋爬起身來,面有餘悸道:「她……她……」 白燕急道:「不要多說,見禮呀?」 芮瑋屏住氣息上前,桃根手一搖道:「我不要見他!」 芮瑋心想不見正好,他真怕再聞桃根身上的臭味,這臭味兩次交手都聞到了,不折不扣和以前聞到一樣,當下連退兩步,退到白燕身後,才開呼吸。 這一呼吸白燕身上的香味貫鼻而入,這香味再親切不過,好像開戒大煙癮般,痛痛快快地吸它一頓,早先身上不舒的感覺一掃而光。 白燕仍賠笑道:「二姐,你與我這位朋友有什麼深仇大恨,看在妹妹臉上一切請放過。」 桃根肅色道:「他僅是你的朋友嗎?」 白燕硬著頭皮應道:「是的。」 桃根冷冷道:「只是朋友二姐不能放過,今天他非死不可,不是我違背門規隨便殺人,只因他壞了我的生意,按理該殺!」 白燕惶恐道:「他壞了二姐什麼生意?」 桃根道:「生意是你介紹給我的,我已受理買下姚濟生的影子,但那條件是撮合他與一位劉姑娘的婚姻,那姑娘被我下了花月妖之毒散失功力已成甕中之鱉,假以時日定教乖乖下嫁姚濟生,可惜不意被她逃走,本可輕易追上卻被你這朋友放了。」 芮瑋聞言怒道:「好啊,原來劉姑娘散失功力是被你下的毒,好個姚濟生,賣影子竟是為了求得劉姑娘,她不願嫁他,怎可採取這種卑劣的手段!」 他萬想不到姚濟生詩經內夾著那張滿紙「蒹葭蒼蒼」,竟是思慕劉育芝而寫,姚濟生為情所困的對像竟是劉育芝,芮瑋就不滿姚濟生為了情求賣影子,更覺他可厭又可惡。 他卻不知劉育芝有多高傲,身懷絕世武功,姚濟生雖救她一命,一個文弱書生怎看在她眼裏,況且她情有獨鍾,更不會理會了。 姚濟生愛極劉育芝,見她對己冷若冰霜,弄得茶飯不思,一個人為了愛,什麼都敢做,照理講姚濟生愚蠢的行為是值得原諒,不應深責,天下多少偉男子能逃過「情」字一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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