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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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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人卻已撲近展白身前,伸出兩隻毛茸茸的大手,直向展白前心要害按下。 婉兒又驚又急,大叫一聲:「老怪物!你敢碰一碰展哥哥,姑娘便跟你拼了!」 喝叫聲中,「黃鶯出谷」雙掌齊出,全身猛向撲近展白的怪人打去。 「小娘們!老實一會吧!你——」另一怪人單掌一揮,婉兒前撲的身形,如受一道無形的氣牆一阻,一副嬌軀反被彈回來,「嘭!」的一聲,撞在牆壁上。 直撞得婉兒雙眼發黑,幾乎昏了過去。她趕忙背靠牆壁運氣調息,再睜眼一看,只見先前怪人雙掌已按在展哥哥「命門」要穴上。 「命門」乃人身死穴,只要怪人掌下微一吐勁,展哥哥便可喪命。婉兒急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但她再一細看,才知道怪人並不是要加害展哥哥,而是以本身真力為展哥哥推宮活穴,因為她看到展白臉上紅潮已退,而且緩緩睜開了眼睛。婉兒不由暗叫一聲:「慚愧!」便就勢倚在牆上,借機調息起來…… 另外一怪人也走近展白,卻一眼看到展白腳下那本彩色封面的書。 「哎呀!」那怪人拾起那本書,只看了一眼,便驚叫起來:「《鎖骨銷魂天佛秘笈》!兄長!兄長!你看……」 他驚叫著,抬頭一看他的兄長頭上冒出蒸蒸熱氣,顯然是為展白推宮活血,正到了緊要關頭,他立刻把後邊的話咽了回去。 但他冷森無表情的臉上,也透出了無比的激動,只見他雙眼放光,連捧著那本書的雙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靠在牆壁上運氣調息的婉兒,聽到那怪人叫出《鎖骨銷魂天佛秘笈》的名字,心頭也猛然一震。她有一次無意中,曾聽到爹爹跟門下食客邊談武林掌故,說到二百餘年以前,有一位武林奇人「隻眼郎君」,留下一部《鎖骨銷魂天佛卷》,被武林稱為天下第一奇書,誰要能得到這本奇書,按照書上要訣修煉,便可成為武功天下第一…… 想到這裏,婉兒有點迷惑了。因為她方才看過,書中盡是些赤裸裸的女子畫像,並沒有武功訣竅,莫非那些赤裸女子的各種妖冶形狀,就是武功的招式嗎?…… 婉兒一邊心中胡亂猜想,一邊看那捧著書的怪人。只見他雙手顫抖著把書本打開,一頁一頁地翻閱著…… 愈向下看,怪人臉上的表情愈是特別。一會兒眼眉聳動兩下,一會嘴角撅動兩下,雙眼放出奇異的光芒,那陰森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上竟也泛起了紅潮…… 那為展白療傷的怪人,頭上蒸蒸的熱氣愈來愈濃,最後竟在頭頂凝聚了三朵白雲,遠遠望去猶如在頭上開了三朵白蓮花一般。 婉兒靠在牆壁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兩個怪人。那翻閱《鎖骨銷魂天佛秘笈》的怪人之怪模樣,已經夠吸引人的了。又見為展哥哥用內功療傷的人,頭上的白氣竟形成了三朵白雲狀的花朵,婉兒更是吃驚,她知道這是「三花聚頂」,為內家功夫練到登峰造極的現象,她想不到這像鬼魅似的怪人,竟有這等高深的功力!因此,一時之間,她看得出了神…… 突然,她覺得有兩道利剪似的光芒,盯在自己身上,轉頭一看,原來是翻閱《鎖骨銷魂天佛秘笈》的怪人,激情難持閉上眼睛,現在又把眼睛打開。 只見他面泛紅潮,渾身顫抖,雙眼死盯著自己胸前和小腹,竟立起身形向自己走來……婉兒只是一個天真未鑿的少女,哪裏知道男人對異性渴求的情焰慾火,是如此的瘋狂粗野。 這怪人本也是一位武林怪傑,而且也有著數十年的苦修,武功之高,定力之強,在當今武林已是屈指可數。沒想到一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竟能使他失去常態。此時,他情焰高漲,苦修數十年的精關已破,再也把持不住如火燎原的滿腔慾火,面對著嬌滴滴的妙齡少女婉兒姑娘,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自己一生的清譽,更忘了身旁還有自己同胞的兄長,恩公的兒子……此時,他高漲的慾火已使他失去了理智,竟像餓虎撲羊似地猛向婉兒撲去。 婉兒驚叫一聲,「閉門謝客」,雙掌以周身的力氣,猛向瘋狂撲至的怪人前胸打去。 「嘭!」一聲大震,對婉兒打來的雙掌,那怪人竟不閃不躲,結結實實的挨了婉兒的兩掌。 婉兒全力推出的兩掌,少說也有五六百斤的力量,誰知打在怪人胸前,怪人身形只晃了兩晃,前撲的身形並未停止,反而更加快速,雙臂一張,已將婉兒的嬌軀,抱了個滿懷。 婉兒感到周身如被鋼箍,壓在胸前的重量幾乎使自己窒息,又驚又急,但苦於手腳不能展動,終於昏了過去…… 被慾火煎熬的怪人,如同瘋狂,開始動手撕破婉兒身上的織錦綢衣,一邊嘴裏「呼!呼!」粗重的喘息…… 「嘶!」價值千金的錦衣,被怪人堅逾精鋼的利爪一下撕破一條尺餘長的破口,婉兒賽雪欺霜的胴體己現露出來…… 婉兒嬌嫩如花蕾,在昏迷中眼看要遭到狂風暴雨的摧殘,花落水流紅,慘不忍睹…… 突聽一聲冷哼,那為展白療傷的怪人,飛身掠至,單指疾伸,猛然點中緊抱婉兒的怪人背後的「精促穴」。 「呃!」一聲喉鳴,抱緊婉兒的怪人應指而倒。為展白療傷的怪人,緊跟著又連拍倒地怪人的「長強」「靈台」「腎門」三大要穴,然後提起倒地怪人,飛身掠入左首內室,掀開棺蓋,把他丟進棺內。 這怪人身快如風,晃眼又把婉兒提起,關進右首內室的棺材裏邊,把掉在地下的《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拾起來裝進懷內,使廳堂裏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然後又猛拍展白周身十二處穴道,展白悠悠醒轉。 展白清醒過來,張眼看到這鬼魅似的怪人,一時之間愣了。 「展小俠,還認識老夫吧?」 展白猛然記起在密松林先奪自己的劍,後來又撞樹自殺不死的兩個怪人來。怔怔地問道:「我怎麼會到了這裏來?你那位同伴呢?」 怪人搖了搖頭。說道:「我那位同伴外出未歸,至於說你怎麼到了這裏來,那還得要問你自己!」 「問我自己?」展白如墜霧中,暗想在小鎮上與紅臉老者對了三掌,只覺奇熱難挨便昏了過去,怎會到了這怪人房中?於是靈機一動,問道:「老前輩,是您救了我?」 「老夫也不知是誰救了你。」怪人說道:「不過,在這房中老夫到是助了你一臂之力。展小俠,你先說說看,我們分手後,你又到過些甚麼地方?」 於是,展白把所經過·的事全說了。怪人長嘆一聲,道:「這真是天假其緣,老夫幾次自殺未死,留下殘命,反而為恩人之後,略盡綿薄!」說著站起身來,引展白到供的展雲天神位之前說道:「老夫這位恩公,就是你的父親了?」 展白看到父親的神位,不由流下淚來,雙膝跪倒,連磕了三個頭。想起自己幾年來所受的折磨屈辱,不由伏地放聲痛哭起來。 那怪人看展白哭得悲切,想起自己隱姓埋名,不見天日,住死人之居,睡棺材之床,也未能為恩公報仇,痛心疾首,竟也陪著展白頓足捶胸,嚎啕大哭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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