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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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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誰是仇人 二人哭了半天,怪人突然仰臉一聲長嘯,似是吐出了滿腹悲憤,用手一抹臉上淚痕,昂聲說道:「英雄有淚不輕彈!小恩公!不要哭了!我活死人還有幾句要緊的話告訴你!」 展白一陣大哭,心頭積鬱已傾吐不少,聞言止住悲聲,站起身形說道:「老前輩不必客氣,有甚麼話儘管吩咐就是了。」 「慚愧!」活死人仰天一嘆說道:「我弟兄身受恩公大恩,終身難報,沒想到恩公慘死,我弟兄連殺害恩公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我弟兄還有甚麼顏面活在世上?本想自碎天靈追隨恩公於九泉,但又想查訪殺害恩公的仇人為恩公報仇,才忍辱偷生活了下來,我二人廢去名號,以『活死人』與『死活人』自況,一日不能為恩公報仇,便一日不稱名道姓,可是殺害恩公的仇人的手段既狠毒,行事又極端隱密,經過我弟兄十年來的明察暗訪,才約略知道殺害恩公的竟是江湖上六個聲名顯赫的武林高手所為。」 活死人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展白聽到將要說出殺害父親的仇人的姓名時,竟激動得渾身發抖,一邊嘶啞地叫道:「說下去!老前輩,說下去……」 「唉!」活死人搖頭長嘆一聲,說道:「這六個人原與你父親義結金蘭,在江湖道上合稱中原七俠。想不到為了洞庭湖邊一宗價值連城的寶藏,竟陰謀陷害把你父親暗算殺死……」 「老前輩!你說呀!他們是誰?叫甚麼名字?」展白見活死人說到這裏,唏噓悲嘆不再說下去,不由著急地叫道。 「他們六人之中,除了一人遠遁海外,不知所終,其餘五人都成了當今武林最大的豪門了。蒼天呀!為甚麼好人不得好報?壞人反而飛黃騰達呢?……」 「老前輩!你快說出他們叫甚麼名字?」展白見活死人一味地悲嘆感慨,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出殺死父親的仇人是誰,不由催促他快說。 「一個是鎮江的霸王鞭樊非。」活死人雙眼一瞪,無限悲憤地說道:「四個是當今名重武林的武林四公子……」 「武林四公子?」展白頭腦轟的一震,探手抓住活死人的臂膀,雙目幾欲流血,瞪視著活死人顫聲問道:「竟是武林四公子?」 活死人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武林四公子的父親……」 「凌風公子之父,摘星手慕容涵?」展白一字一頓地吼聲問道。 活死人點了點頭。 「安樂公子之父,乾坤掌雲宗龍?」展白仍是一字一頓地問道。 活死人點了點頭,仍然是一語不發。 「端方公子之父,混元指司空晉?」展白緊接著問道:「祥麟公子之父,青蚨神金九?」 活死人只是面色凝重地點頭,等到展白問完,他又加上一句:「還有一個,就是那遠走海外,下落不明的銀扇子柳崇厚……」 「哎呀!」活死人聲未落地,展白已大叫一聲,仰面跌倒,一時氣昏了過去。 活死人一手又把展白提了起來,單掌貫注真力,在展白後心「命門」穴上一陣按摩,展白又悠悠醒轉過來,不由星目流淚,頹然說道:「老前輩,看來晚輩這殺父之仇,是報不成了!」 「唉!」活死人長嘆一聲,說道:「小恩公!聽到這些人的名字,不要說小恩公感到氣餒,就連我兄弟二人知道之後,也覺得為恩公復仇無望,要不然在密松林內,我弟兄為甚麼要撞樹自殺呢!」 活死人這幾句話,還真是又鼓了展白的幾分勇氣,他心中暗想:「自己怎能這麼沒骨氣?遇到困難便畏縮起來!我要留下有用之身,只要自己刻苦練功,學武略有所成,就是不能把殺父仇人一一斬盡殺絕,也要拼著性命去殺一個算一個,讓天下武林道也明白父親還有這麼一個後代……」 展白想到這裏,觸動靈機,撲身朝活死人跪倒,萬分誠懇地說道:「多蒙前輩教誨,使晚輩頓開茅塞,老前輩既是與先父有交情,就請收晚輩做個弟子吧!晚輩跟前輩學好武功,也好去為父報仇!……」 活死人見展白向他跪下,慌了手腳,拉展白不及,自己也向展白跪倒,連忙說道:「小恩公快快請起,你這樣一來,豈不是折殺老朽了!」 展白以為活死人不肯收錄自己,越不肯起來,最後活死人強把展白抱起來,按展白在椅上坐下,才正容說道:「非是老朽推辭,不肯教你,這裏邊實有重大原因,以老朽武功來說,對付人家二三流的腳色,還有用處,卻決不是人家一流高手的對手,常言道『取法乎上流於中』,就是老朽把壓底的功夫都掏出來,把你教成了還是無用,尤其武林中一拜師,便不能見異思遷,再去改投別的師傅,這豈不是誤你小恩公的前程?此其一。再者,老朽兄弟二人與恩公展大俠主僕的名份,嚴格說來,小恩公還是老奴的小主人,奴僕怎能做主人的師傅?」 展白一聽活死人所言甚是有理,知不能強求,隨默然不語,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其實,小恩公也用不著失望,你身上不是帶著比名師還要高明的武功秘錄嗎?」 活死人這一說,展白驀然醒悟,想起懷中的《鎖骨銷魂天佛秘笈》,立刻伸手去摸,誰知一摸摸了個空,只嚇得心中一涼…… 活死人卻從懷中,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掏出來,說道:「這天下第一奇書,小恩公從何處得來?」「是一個叫雷大叔的人送給我的。」展白見《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未丟,這才放心下來。 在二人說話的當兒,活死人把書頁翻開,才看了兩眼,趕快又把書本闔上,閉目調息了一會,才睜開眼睛說道:「好厲害!這書可能最易引人走火入魔,小恩公年紀輕輕,不知怎麼看的?」 「晚輩在黑暗中用手摸的。」展白毫無心機,對任何事,都是有甚麼說甚麼。 活死人聽展白說「用手摸書」,似是不信,但當他伸手摸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不由臉上閃過一絲貪婪的神色。展白也看出活死人貪婪之色,又聽活死人這一說,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說:「好險!」 活死人把書交還展白,仰頭思索了一會,又問道:「雷大叔是何人?竟如此慷慨!」 展白把雷大叔的形狀描述了一番。「噢!」活死人恍然說道:「雷震遠!」 「老前輩認識?」展白反問道。 「怎麼不認識!」活死人眉飛色舞地說道:「他和你父親是最好的朋友,想當年我兄弟追隨恩公,行道江湖時,他和我們常在一塊……」 「老前輩是何人?」展白插口問道:「能否將大名告知晚輩,也不枉在此相遇一場。」 活死人臉色又黯淡下來,長嘆說道:「這一點要請小恩公原諒,因為我弟兄發下重誓,在未能給恩公報仇之前,永不提名道姓。以後你只叫我弟兄『活死人』、『死活人』好了!」 展白見他不肯說出姓名,也不好勉強,頓了一下,又問道:「老前輩,怎麼知道晚輩殺父的仇人……」活死人不等展白問完,便接口道:「這要問『神驢鐵膽』董老前輩,我兄弟二人先前聽到這消息,還不敢相信,後來董老前輩前來證實,前兩天我兄弟二人又遇小恩公,從小恩公劍穗上看到了那枚『青蚨鏢』——就是那枚青銅制錢。那是『青蚨神』金九的獨門暗器,這我弟兄才不得不相信,那傳言竟是事實!」 「神驢鐵膽!」展白尋思道:「董老前輩是不是一個絲綢販子模樣的騎驢老人?」 活死人道:「正是他老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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