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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你心裡想的是誰,我就說誰。」

  「歐陽無雙,你也最好給我放明白,我們雖然為了同一目標攜手合作,但最好誰也不要管對方的私事——」燕荻,一個宇一個字的說。

  「是嗎?」歐陽無雙鄙夷的道:「燕荻,我看你三天飽飯一吃恐怕已忘了自己的姓什麼了,你最好不要忘記,在整體的計劃裡,我是主,你為從,你的一切我都要知道,也都要管,包括了你的生活、思想。」

  衝動的上前一步,燕荻的拳頭緊緊握起,他眼中的怒火已熾,然而,只一步,他就停住,身軀不停的顫抖,久久後才又不發一語的鬆開緊握的拳頭。

  歐陽無雙擁被在床,仔細的看著對方的動作及心理反應,最後她笑了,那是一種勝利和不屑的笑。

  「為什麼不再上前?為什麼不揮出你的拳頭?為什麼你只敢做做樣子?」

  燕荻的心驟然扯緊,可是他的臉上卻失去了任何表情。

  沒有表情的臉當然是一張怪異、詭秘的臉。

  歐陽無雙有些不安,但仍繼續咆哮道:「你不服氣?他媽的,我說的你不服氣是不?」

  燕荻仍沒說話,他又一步步的走向床邊。

  床上歐陽無雙潑辣的神態,散亂的長髮,鼻尖沁著細小的汗珠,高聳白暫的胸脯有一大半在外,圓潤的肩,高挑的眉,再加上滿口粗話——兩個人有一剎那的瞪視,漸漸的他們彼此已發現他們是那麼的接近,更是同一種類型的人。

  驀然出手——燕荻緊扯著她的長髮向後,向後——

  歐陽無雙的臉因之仰起再仰起——

  這一定很痛,因為歐陽無雙臉上的肌肉已扭曲,她沒出聲,更沒求饒,相反的我們可從她的眼底深處竟然發現一種莫名的興奮,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感。

  燕荻另一隻手已舉將落——「不——不要打我的臉——」歐陽無雙發軟的道。

  「砰!」的一拳。

  她的臂膀被擊,人亦從床沿飛向床裡。

  她捲縮在床裡,驚驚發抖,就像——就像一隻綿羊碰上了一隻兇惡的狼。

  她當然未著一縷。

  她就這麼光溜溜的任人看著。

  燕荻像一頭發了瘋的猛虎,他騎在她的身上,巴掌如雨般落下,他甚至用他的膝蓋踢頂,用他的牙齒一口口的到處亂咬——

  歐陽無雙亢奮的叫著,叫聲令人發顫。

  這絕不是痛苦的嚎叫,因為任何人都可聽出她的聲音裡沒有一點痛苦的成分存在。有的只是更讓男人興起一股原始的行動。

  嚎叫聲音低弱,燕荻的喘息也逐漸平復。

  歐陽無雙枕在他的胸前,閉著眼卻噙著笑,那笑是一種滿足、征服、得意,以及一些難以形容的綜合。

  這次她臉上的紅潮仍在,燕荻就先嘆息了一聲,有些疲憊的道:「為——為什麼你永遠無法滿足?」

  舉起手臂,歐陽無雙看到那上面的瘀血、齒痕,以及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才感到有些疼痛的道:「我記得你也曾這樣說過我,在我的家裡,而且還是剛殺了人之後,你自己也知道,我們是同一類型的人,燕荻,我們之間只有獸性,而沒有感性,這點誰也毋庸否認的——」

  「你很坦白,並且坦白的可愛——」

  「那當然,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你也不是正人君子,在你面前我又何須隱瞞?再說對男人我早已失去了那種談情說愛的興趣——」歐陽無雙的眼裡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掠過,接著道:「一個女人只要失去,失去了一次和失去一百次又有什麼不同?」

  燕荻知道她的一切,他無意識的問:「你還沒找著他?」

  「哼,早晚我會抓住他的,他媽的這個李員外滑得像條泥鰍,跑得像隻兔子,好幾次他已幾乎喪命當場,誰知最後關頭都讓他跑了——」

  「哦?他那麼厲害?不是說他只徒具虛名嗎?」

  「連我們『菊門』的獨一手法『滿天花雨』他都會了,要抓他豈是那麼簡單。」

  「什麼!?他怎麼會的?」燕荻有些詫異。

  「怎麼會的!?這要問展鳳那丫頭,這個賤人,當我全力在找李員外的時候,他媽的,那時她就起了異心,不但窩藏了他,居然還傳了他『滿天花雨』的絕活,她——她存心想跟我過不去。」

  燕荻沒哼聲,因為他知道李員外誤闖「展抱山壯」的事,那天晚上他受了點風寒藉機欲一親芳澤,卻讓李員外的闖入整個給破壞。

  現在聽歐陽無雙這麼說,倒真的有些意外。

  「她那個女人,對我們來說,遲早是個麻煩,這一點不用我說,我想你也一定知道。」

  歐陽無雙微仰起頭,卻無法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他內心的想法,頓了頓後又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殺她,但,就事論事,她是非殺不可。」

  緩緩開了口,燕荻道:「我知道,只是這麼美的女人誰又下得了手?」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已經愛上了她吧?」歐陽無雙坐起,她側頭說。

  「像我們這種人只有慾,哪還有愛?」燕荻茫然道。

  「你知道這點就好,再說那丫頭據我所知除了——除了那一個人外,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誰能讓她心動的人了。」

  燕荻當然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指的是誰。

  雖然只是輕微的顫動一卞,歐陽無雙卻能感覺出來他已不安。

  「還沒有他的消息?」她問。

  搖了搖頭,他說:「可是我總感覺到他的一雙眼睛就在某處看著我,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就不信他有什麼三頭六臂,你是他哥哥,你就那麼怕他?」

  「笑話!我怎麼會怕他?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不要提我是他哥哥,我沒有這種兄弟。」燕荻突然忿恨說。

  一絲獰笑閃過,歐陽無雙道:「他是我們主要的敵人,我想你不會忘了他毒害了你的兒子吧?只要除了他,再拿到『白玉雕龍』,我們的任務就可達成,這天下可就是我們兩人的啦!」

  燕荻無語。

  因為他想起了兒子,那個天真無邪,逗人喜愛的四歲兒子。

  輕推了燕荻幾下,歐陽無雙道:「喂,你這人怎麼啦?在想什麼?」

  回過神,燕荻道:「沒什麼。」

  「我在問你,你準備什麼時候放了展龍,還有那位『鬼捕』又要怎麼辦?」歐陽無雙問道。

  「你不是說她非得先看到展龍回去才肯交出『白玉雕龍』嗎?那就早一點放他回去好了,反正他那個人又不會武,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鬼捕』鐵成功我看暫時留著,將來也許還有用處。」燕荻思考了一會道。

  「奇怪?『白玉雕龍』要正反兩面合一,才能號令天下,為什麼那個人只要我們找展鳳收藏的那面?還有一面在哪裡?」歐陽無雙背靠牆拉了拉被子,疑惑的說。

  有一絲驚恐,燕荻道:「你說話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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